周文渊凑过去一看，是他的工作证，皮夹正面是金色警徽，下面有人民警察证字样。打开一看，还有内卡，上有公安机关的名称和警号，还有持证者的姓名、职务和警衔。原来他是山东某地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高潮。
停了半晌，程天宇问：“完了？”
到了夏天再见面，多少瞧出了点名堂，宽大的肩膀、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都能看出“驴友”名号端的不是瞎吹，而略๓微凸起的小肚腩，也透露了一些年龄讯息。但是他的那ว张脸，真是一张好脸，造物主的杰作，非人力所能为，非爹妈能生养呀，简直是一头美丽ษ的怪物！
江阳的房子，是普通人能买的么？7年前，每平米4800块，就让周文渊着实过了一段心酸的日子，除了首付，每个月三千多房贷，让他的工资袋瘪了一大块儿，直到近两年才有好转。
按说周文渊不该拒绝，但他拒绝了。为什么เ？小时候，他在姥姥家呆过几年，当他想使坏或耍小聪明的时候，姥姥就说：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么เ屎。对这两位大神，周文渊也是如此。他们无非是想把手头的公关稿资源尽可能ม分散地发到更多的频๗道。
一想到博士伦这会儿正在和一个花样美男ç滚床单，周文渊就恶心得要吐。但现实就是这样，不存在过去意义แ上的正人君子和名门淑女了，光鲜的背后，都是肮脏的过去。以前人们对驴们大不恭敬，竟然说“驴粪球表面光”，时下再也无人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了。对于社会，对于人类，驴粪球竟然成了表里如一的典范，毕竟它表面是驴粪，里面也是驴粪，不像人类，口蜜腹剑，两ä面三刀，挂羊头卖狗肉，拿鸡毛当令箭，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不过，周文渊自嘲地想，天天和这些远不如驴粪球的人打交道，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又忧心忡忡地问：“小陈要是好不了，得在咱家呆到什么เ时候？”
周慧敏没好气地说：“家里乱八七糟的，你能睡得着？”
周文渊没来得及接下茬，女儿就插话：“好吃，好吃，比小陈阿姨ถ做得好吃！”孩子到底简单，小陈给她做了五年饭，被小张一顿就给收买了。
周彦宏和陈丽ษ怡感情之ใ深就连周慧敏都有些嫉妒。也难怪，从两岁到เ上学前，都是陈丽ษ怡和周彦宏整天在一起。周文渊两口子忙着上班赚钱，在女儿面前倒成了外人。一次，周慧敏幽幽地说，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大房子，给谁买的？给小陈买的。周文渊一想，也对，他俩只有下了班才回来；而小陈，除了买菜，天天呆在大房子里。有几次，两人都出差，小陈和女儿两人一起生活得自由á自在，等他俩回来，女儿都不习惯了。
孟庭苇说得平淡，但周文渊有点小激动。前天刚ธ熬了通宵，今天又要熬夜，有点对不住眼前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他不由得留意了一下孟庭苇，发现她的皮肤真是白，白得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但这是一种有生命感染力的白，能ม从皮肤表层看到皮肤深处的律动；不像李响，虽然也捯饬得很白，却是一种僵硬、呆板、缺乏生命体征的白，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僵尸白。
周文渊认真地说：“钱不够用，你就找我，我借你。”
但他又有些犹豫。让她查，等于让她变相恶补发公关稿的常识。在查别人时，她也许会恨自己这么晚还没开窍，世上竟有如此容易的赚钱门道？也许，她此后会把以前的损失加倍补回来。这样，等于在张勤勤之后，他又害了一个曾经纯真善良的女孩子。想想张勤勤刚ธ来时，也像现在的孟庭苇一样。仅仅两年功夫，就物是人非了。周文渊想起《白毛女》里的台词：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同样，社会主义把鬼变成人，而走资本主义道路，无疑是又把人变成了鬼。
周文渊一惊：坏了，张勤勤的负面稿件闯祸了。
周文渊把彩票的事说了一遍。
“他就不拿出完整的监控录像，怎么เ办？”
博士伦还沉浸ฤ在男女混搭的新า产品的奇思妙想里拔不出来，一愣，说：“这个ฐ嘛ใ，我都全权委托给钟叶平啦。你和他谈就好了。咱们今天就吃吃饭，喝喝酒，看看我的新产品啦。对啦，我的新产品江阳市是重点市场了，江阳在线一定要帮我卖力推广啦。”
周文渊心想，分成靠不住。彩票频道技术后台、销售和财务都是对方的。经营不好，分不到钱；经营好了，对方分分钟转移收入，你还是收不到钱。不如多要些承包费用，旱涝保收。就说：“好吧，你跟他们讲，欢迎他们到江阳在线来洽谈。”
“我没看到。为ฦ什么发这篇稿子？”周文渊追问。
周文渊想想说：“我爱人，八点一刻吧。”
周慧敏转移话题：“昨晚在单位睡了么？”
周文渊听了，联想上午小陈的反常举动，愈发担心。他走进小陈的房间，看到เ她坐在床边，穿戴整齐，两ä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乌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晶莹剔透的脸庞略显苍白，但脸部ຖ的线条轮廓更加柔和流畅，美丽善良的双眸温和地正视着前方。有人说过，毛主席的双眼皮举世无双，而小陈的双眼皮也颇็有毛主席的神韵，此时透出难言的智慧和深邃。她嘴唇紧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面部表情庄重恬静，温柔慈祥，雍容华贵，天真无邪，活脱脱一个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
周文渊问：“鞋城的事怎样呀，监控录像看到了么？”
王海鸰没好气地说：“什么怎么样了？他们被你吓死了，机器扔下，人跑了。”
周文渊暗自思忖，程天宇说的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但过于理想化。他和李响除了相辅相成，还可能ม相互抵消，甚至同归于尽。他忽然想到一个笑话，说男村支书和女妇女主ว任是如何相辅相成、取长补短的：两人经过一夜“谈心”，水乳交融，琴瑟和鸣。男支书终于了解了女主任的深浅，女主任也终于了解了男支书的长短，两ä人在“谈心”过程中上下一心，一鼓作气，一泻如注，痛快淋漓呀。
程天宇不悦：“你说给哪个ฐ频道吧，我来说服对方แ。”
程天宇没有搭腔，周文渊似乎能ม听到他一丝微弱的叹息。周文渊心想，李响的路子真广呀，她又不跑交通口，怎么เ勾搭上陆勇？于是顺ิ口就问：“您让她去找陆勇了？”问完就后悔，这不把程天宇看成攀龙附凤、虚荣势利的小人了么？
程天宇说着，不由自主ว地闭上眼睛，陶醉在以往的辉煌ä里。
程天宇做事有个原则，就是复杂问题简单化，简单问题复杂化。打个比方，同样花半天时间游园，他去颐๖和园和陶然亭的做法截然不同。去颐和园，半天时间他只去一个景点，把这个ฐ景点游深游透；去陶然亭，则ท是把所有的犄角旮ດ旯都走一遍，不遗漏公园的一草一木。
几天后，程天宇下午去宣传部开会。会议结束后四点半多了，回网站吧，到那儿都下班了；回家呢，又有些早。他坐在车里，打了几个哈欠，浑身酸痛，想起李响送他的洗浴卡，就开车到เ了那家洗浴中心。
程天宇安慰说：“我要了解一下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和依据。不过以后打铁ກ还要自身硬，这样鬼才不会上身。凡事要向前看，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ใ，要更多看到好的方แ面。”
闫守玉急忙说：“她去年103万，今年300่万，我看够呛。”言外之意，不给总监，还加码到去年的三倍，有些过分。
最后这几句话，戳痛了在座的心窝，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赶上通货膨胀、物价飞涨的年代，减薪一半？还不如滚蛋走人。
“好呀，领导辛苦啦。”孟庭苇倒不客气，高兴地接受了建议。于是两人收拾东西准备走。这时，周文渊的手机震动了，一看，是闫守玉发来的短信：“定于今日八点半召开总裁é办公会扩大会议，你准时参加，不得无故请假。”周文渊给孟庭苇看，遗憾地说“走不了了，你快回吧。”
周文渊把表格交给女民警，看到เ周文渊在报警人一栏里填的是江阳省江阳在线新า闻网络传播有限责任公司，她就问：“你是江阳在线网站的么？”
“怎么办？赶快报警！”周慧敏说得斩ล钉截铁。
周文渊心中的怒火腾地窜得老高，但表面上仍很平静：“通报里说了，李响考勤弄虚作假，连我都给骗了，我怎么เ能说清楚？要不我也不会挨罚了。”
又有了新发现。李响的单子里，还有许多一天外出联系业务的。这些单子里，有相当一部分外出一整天只填了一家公司，许多单子上几家公司反复来回填，非常随意。这极有可能ม弄虚作假，只是核实起来比较困难。她填的那几家公司会为她作伪证，这样调查起来旷日持久，最后不了了之。而她要速战速决，办成铁案。
小姑娘的眼神儿没以前亮了。看来大山临蓐，要生只小老鼠。本来以为他是个金主ว，不料却成了屌丝。
周文渊肯定，推销茶叶小姑娘有提成，不然不会这样卖力。正如列宁所说，社会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资产阶级的臭气！
看到เ卤肉饭套餐的彩页，周文渊又糊涂了。台湾老板把一个ฐ简单的卤肉饭搞得太复杂了。上面标出最贵套餐56元，最便宜14元，本来各取所需就行了，但又整出许多新า名堂：米饭分大中小三种，分别是4、3๑、2元；卤蛋分三种，分别是鸭蛋3元、鸡蛋2๐元、鹌鹑蛋1元；肉汤分三种，分别ี是12、16、1้8元；卤肉又分三种，肉末2๐0元，肉块26元，肉条3๑2元。此外，随着你要的内容的价钱不同，随赠的小菜也不同，直看得周文渊头晕脑胀。
周文渊一算，说：“几项最贵的加起来比最贵套餐还多一块呢？”
小姑娘回答：“最贵套餐确实比几项加起来少一块钱。”
周文渊向来是复杂问题简单化，虽然觉得花5๓6๔块钱吃一顿卤肉饭有点贵，上次在鹿港小镇吃金牌卤肉饭也不过33๑元，但不想再费脑筋了，就说：“来一份最贵的卤肉饭吧。”
说罢，看小姑娘还不走，就问：“还有事？”
小姑娘说：“你吃不了，带走回去再热就不好吃了。”
周文渊打量了一下小姑娘，不算漂亮，按《红楼梦》里的标准，最多三分姿色。刚ธ才拼命让我买茶叶，有情可原，赚钱嘛；现在劝我又是为哪桩？
“那该怎样？”
“我建议你买小份米饭，卤鸡蛋，中份肉汤和肉块，赠送泡菜。共46元。”
周文渊一挥手：“照ั你说的办！”看着她的背影，觉得人真是奇怪，一旦和钱挂钩๗，就扭曲变态；而离开金钱，就能暂时回复人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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