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发觉自己正穿着宽松但被汗水浸透的睡衣,躺在一张双人床上,身上搭着毛巾被。而我旁边的人是我的男朋友张生。这里有新鲜ຒ的空气,有熟ງ悉的家具、天花板,还有确定无疑的向前推进的时间,但我仍然一时无法很好地理解它们的存在,直到我终于想了什么。
于是我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到手电筒。至于绳子,也许要到เ门卫张师傅的屋里去“借”一根了。
我将脸紧紧ู地凑在这个ฐ“窗口”上,后来把两只手也放了上来。此时我看着窗户里的寝室就像看着一个ฐ盆景,或是海洋馆的玻璃幕墙。我希望有一两ä个人进来,吃饭、说话,干什么都行。如果不是这样“窗口”似乎就失去了“窗口”的意义แ。
洞内的空气凉飕飕的,好像在我来之前就一直被冰冻着。我一边走,一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周围的动静。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我颤颤巍巍的脚步声和心脏大起大落的声音在耳中回响。我几乎ๆ每走几步,就神经质般地停下来,看看自己的手。浓重的黑暗中ณ,似乎ๆ动一动手,这黑暗也在随之微颤,也有可能是眼睛的错觉。
图书馆就在前方不远处,楼顶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6点2๐3分。
如果是梦,我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不记得我曾经走到เ这里,并且在椅子上睡下。不会是梦游吧?
话一出口,我立刻想起来,对晶晶和林子来说,今天的确有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是我实在困得要死,实在没力气陪她们去了。
“深度的原因吧?”我又说。
那手紧ู紧地扣着门边,苍白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准确地说是惨白。指甲深深地嵌在肉里,没有一点血色,一层被漂白过的皮肤紧绷在纤细的手骨上。
但能不能写好,就不一定了。希望我这个胆小鬼,能ม多多少少吓住看到这本书的胆小鬼们——我会因此而感到幸福。
“好吧,描述一下你的位置?”
我断ษ断续续、毫无信心地描述了一下周围的情景,张生说很快就来,然后挂了电话。在他来之前,我还是待在原地不动比较好。于是我找了家空房门口的石凳,坐下来。走了半天的路,这样一歇,居然很是舒适。因为巷子狭窄,在黄昏时,阳光已然被两旁的建筑挡住,整条道路都笼罩在房屋的阴影下,风也变得十分凉爽。被这样的风吹着,不知怎么เ突然产生也许应该养只猫的奇怪想法。
巷๕子里还是半个人也没有。也许还有其他的路通往这些房屋,我所在的,很可能是一条平时根本不走人的路。所以我闯进来,出不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突然,那种感觉又来了。就是刚才那种被人死死盯住,但又找不到视线来源的感觉。我握紧ู了口袋里的笔,随身携带的东西里面,也只有这个可以拿来防身。和刚才一样,它没有靠近,只是在某处,一直观察着我。这种被观察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舒服。我拿出手机,拨了张生的号码,故意很大声地说:“你到哪儿了?怎么还不过来?”
张生在电å话里好像有点生气“你说的路根本不对,我找了半天,这哪里有什么เ烧烤屋?”
“怎么เ会没有呢,好像是在…”
“行了行了,”他叹息着“千万别跟我说,我自己来找,你在原地待着别动啊。”
说完他挂了电话。那ว种感觉还在,看来打电话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他在哪里呢?到เ底是什么人?天越来越黑了,不知道张生能不能找到这里。我明明记得,就在东湖边入口的地方,我经过了一个烧烤屋,屋子里当时只有老板一个ฐ人,背对着我,正埋头在做着什么。
如果沿着东湖走,是一定会看到เ烧烤屋的…不过想起来也很奇怪,现在明明是晚饭时间了,这条巷子里却没有一家人在做饭,连一丝饭香味都没有。
这时,突然有什么在我背后划ฐ了一下。我猛地从石凳上跳起来,回头去看。
没有人。只有一间空屋。门是紧闭的,窗户上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在木质的破旧的大门上,贴了一张纸。刚才我坐下的时候一直没注意,现在终于看见,那是一张寻人启事。
“刘甘,19岁,2004年6月25日于附近走失,走失时身穿白底蓝花吊带背心,深蓝色牛仔裤,紫色凉鞋,身高一米六,长发,精神正常。望知其下落者与其家人联系,定有重谢!电å话…”
看着这段文字,以及旁边脸部模糊的黑白一寸照,我的头皮开始发麻。手脚也变得冰凉,几乎是惊惶失措地朝着不知道哪条路快速地跑开了。建筑物在奔跑时的视线里不断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线条,静谧的道路和四壁之ใ间,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脚板有些生疼。
这样跑了一阵,发现奔跑根本是徒劳的。我仍然在这片废旧的住宅区里转来转去。经过很多个“拆”字、很多间空屋和无所事事的猫们。
我开始大声叫张生的名字,希望他恰好能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不久后,电话响起来了。张生说:“你刚才是不是叫我了?”我说:“是啊,你快来。”挂了电话,我又大声叫了几次。
就这样,张生终于七拐八拐地出现在不远处。我跑过去,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回去的路上,张生听我讲完刚才的经历以后,疑惑地说“跟踪你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也不应该往那ว个巷๕子里跑啊,那ว么偏僻的地方แ,多危险。”
“本来都快到家了,但是想到万一被跟踪到家里,就不太好了,所以一直在绕路,不知不觉就走进去了。”
“你也是,那条巷子那么เ容易就出来了,你居然绕了半天还困在里面。”
我有点羞愧。的确,张生带着我,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拐了两个弯,轻轻松松就走出来了。看来我果然是没什么方แ向感的人。
在我们没有留意到的时候,天空不知何时聚满了乌云。当一股带土湿味的风刮过来时,我们才发现很快就要下雨了,于是赶紧往回跑。我们路过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夏季的雨来得很快,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淋得很狼狈。如果我现在还在迷路,不知道哪里可以避雨,空房子里面是不敢进去的。
在大粒的雨点打下来之前,我们已经站在了单元门口,都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跑得快。
这时,张生突然说:“你衣服的背后是什么?”
我用手摸了摸“是什么?”
“好像是蹭到什么东西,弄脏ู了。”
回到家里,我脱下衣服,看见背后有一道划痕。像是用烧焦了的树枝划ฐ上去的,黑色的,一长条,从右肩下方一直划ฐ到腰部,触目惊心。
这天夜里,我通宵未眠。背后始终有那ว一道划痕的触感,似乎整个晚上都有东西在背后不停地划着。我翻了好几个身,没有一点作用。我很想睡觉,但如果睡着,肯定要做噩梦。为ฦ了让心情镇定下来,我喝完了晚饭时张生剩下的一瓶啤酒,戴上耳塞听cນd。我很想和谁说话,但是张生已经睡得很死了。我甚至一直盯着床头的手机,希望有谁半夜不睡给我发个短信,但是没有。
当模模糊糊的黑暗慢慢从脚底爬上来的时候,我终于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也许不算噩梦。醒来时头脑แ发胀,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与此同时,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心里冒出来:
我逃不了,也不该逃。不管是哪里,它也一定会追过来。
晶晶已经五天没有露面了。她的手机一直都关着,上课也不见她的影子,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着,就是她周末出门时的那样,甚至放在床头的那支笔也是原样摆着。但是除了我以外,大家似乎ๆ都不怎么担心。
“反正她以前也总是在外面过夜,好几天不回来的。”林子和于思都这样认为。
只有我好像有点神经脆弱。毕竟,我做了一个杀死晶晶的梦。这个梦一醒来,她就不见了,这不得不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晚饭时,林子在楼下传达室里收到了一个邮ุ包,看上去厚厚的。回到寝室,我们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一张被叠成几折的纸制品露了出来。
“啊!”林子惊喜地叫出声来“居然是珍藏限量版的海ร报!”
听见“海报”两个字,我的心里顿ู时一惊。然而眼前看见的,的确是我最害怕的——
张韶涵的珍藏限量版海报。深蓝ณ色背景,白色长裙的张韶涵。
怎么会是这样?我突然好像再次掉进了梦里,一种不祥的预ไ感慢慢聚拢过来,压在头顶。于思看着我,似乎ๆ明白我在想什么เ。她在背后拉了拉我的衣服,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要对林子提起我的噩梦。
即使于思不提醒,我也不会说出来的。这张海报不吉利,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噩梦告诉我海报是死亡的讯号,所以坚决不能贴——这样的话谁也不会相信的。我只有忐忑不安甚至有些绝望地看着林子兴冲冲地将海ร报贴在床边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