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林正蹲在井边洗陶罐,打算拿来给夏颜炖瓦罐汤,汤汁收在罐子里,比大锅汤鲜多了。
平头百姓买东西,最注重的就是实用。除了加上兜帽,夏颜还打算送口罩,再搭着手套一起卖,一套下来不超过两百文,能热乎ๆ一个冬天,手头稍微宽松的人家,都能置办上一两ä套。就是自己้扯着料子回来做,也不比这个便宜。
夏颜冷不丁被点名,只得扯了扯嘴角,假装娇羞一笑。
琉璃纱质薄易拔丝,老式缝纫机不好操作,必须得上浆加厚才能车出直线。
夏颜也来不及烧热水,倒了半碗冷茶就递过去,刘大娘咕咚咚喝了个精光,而后才由着夏颜扶去小解。
饭桌上与他们说了,何大林倒是欣然应允,直夸夏颜能干,就是担心二十件成衣太吃力,可既然女儿兴头正高,也不忍扫她的兴。
何大林听了,一拍大腿直说“得用”,风风火火就去田家村了。
何大林一听立刻唬了脸,看何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善:“上回打得她几天出不了门,这回还要作妖?”
这次她把车推到了凌州互市去了,这里和码头不同,来往商贩大多是做大宗买卖的,一单流水少则几十多则上万两,夏颜这个小摊子就很不够看了。
出了一个早市,夏颜的小推车就空了一半,还有人来问她的腰包怎么เ卖的,直把她乐的合不拢嘴,哼着小曲儿推车回家,腰包里的铜板叮当响。
围观的人见正主都跑了,便都一哄而散,夏颜呆在人群里,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过,也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ฐ。
丽裳坊的梅老板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目光在夏颜的手上顿住了一刻,又多扫了一眼,才收了回去,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不耐:“去去去,你当我这是杂货铺么?我们向来不收外面的东西。”
“您今天要盘货,还是吃饱些吧,天冷了,鸡子下蛋也少了,这两个ฐ您和哥哥一人一个,”虽有些别扭,末了还是加了一句,“爹,趁热喝了罢。”
这日难得出太阳,夏颜把舞裙挂到เ院子里晒霉。
再有三天就是除夕了,还得把家人的新年衣裳赶制出来,夏颜一刻也不得停歇。正当她在空间里忙活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响动,便迅速出了空间,只见稀客苏敬文立在院中ณ,盯着红衣飘带看得入神。
“大少爷怎么来了?爹爹和哥哥去办年货还未回呢。”夏颜笑着迎出,顺手把衣裙收了起来,又请他进屋喝茶。
“原来你在家,我还当家里无人呢,”苏敬文婉谢了茶水,拿出一纸彩笺,双手递上,“下月重慈八十寿宴,还望阖家赏脸赴宴。”
夏颜笑着接过,展开一看,烫金的彩笺上印着福禄寿仙,拿金粉写了“恭备薄酌、焚香以待”之类的邀请辞。
“多谢苏大哥了,前儿爹爹还说,能吃上老太太的寿酒,是我们莫大的福气呢。”老太君的寿宴分三轮,第一天是达官显贵相聚,第二天是普通亲朋聚会,第三天则是大摆流水席,平头百姓也能讨上一餐热饭吃。
何家就被安排在了第二轮,因着何漾母亲的旧情,也因着何漾是苏敬文发小的关系。
苏敬文告辞后,夏颜把烧得通红的木炭放进铜制熨斗里,取出才做好的新衣,把起皱的料子烫平。
何大林的衣服滚边处,用黑线绣上了回纹,前襟处绣上了忍冬花,这些都是用缝纫机绣出来的,装ณ上绣花板,套好花绷子,磨合几遍后,很快就能上手。
何漾的衣服也依葫芦画瓢,拿银丝线绣了波涛纹,后背又绣了一团缠枝纹,一眼望去倒有些像官服上的补子,夏颜这么做也是求个好兆头,来年秋闱,何漾就要下场了。
夏颜的衣服来不及细做了,只粗粗做了个红袄子,用月白色缎子绣了几朵梅花,做成腰带扎在腰间,看起来也叫人眼前一亮。
今年是夏颜在何家的第一个新年,该好好热闹一回的,但何氏有了孕,活儿都推给了夏颜。人手不够,何大林便亲自下厨煮咸货:“你婶子害喜,今年就委屈你了,等元宵节庙会,爹爹给你买个大花灯。”
夏颜忍不住笑一声,撕下一片腌鸡腿肉塞进了何大林嘴里:“我不要大花灯,我要大元宵,荠菜豆干馅儿的。”
豆腐在窗头外冻了一夜,早ຉ已硬邦邦的了,夏颜取进来化冰,切成小块烩杂汤。猪皮炸的脆脆的,收了汤汁,咬下一嘴满口鲜。再加些鱼圆肉圆鹌鹑蛋,大白菜煮ุ的软烂,口重的舀出蘸酱吃,筷子就丢不下来了。
年三十儿这天,芝姐儿也早早来帮忙了,十来岁的小丫头做活儿倒是麻利ำ,炒大锅菜还缺点力气,烧火洗菜倒是没停歇过,还不时舀些汤水给她娘送去。夏颜也怜她伶俐,见她连块糖都舍不得吃,就抓了把花生糖塞进她兜里。
一天下来,何氏就坐在炕上嗑瓜子,夏颜在外头忙活,两人也算处的相安无事。就是何板材三句不离往日荣光,还爱挑刺儿,夏颜这回算是知道了,这夫妻俩都不是讨喜的。
“这鱼圆子搓得散了些,景福斋的圆子拿豆粉裹了,再拿猪油炸过一遍,可不香的人要吞下舌头去,颜姐儿的手艺到底是欠了些……”
吃完饭该守岁了,何氏的眼神还没从菜肉上收起来,只和一旁吃醉了的何板材嘀咕,声音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