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轻声道：“小玉，你和往日大不相同了。”
既未起身还礼，也未因自己的冒失莽撞致歉。
李昊停下脚步，驻足良久，目光明暗不定。
不过，三皇子四皇子也就罢了，五皇子你才十岁，跟着激动个什么劲？
你要做什么？
沈澜冲陆明玉眨眨眼。
迈过高高的门槛，陆明玉目不斜视，稳步上前，敛衽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宫中内侍，惯来捧高踩低，跟红顶白。对着陆明玉的态度，明显比沈澜殷勤热络得多。
是陆明玉！
时隔两年，他依然清楚地记得他们相遇时的情景。
这么想其实不太合适。亲娘一定是有要紧事和兄长商议，不是有意忽略๓他。可自从记事起，亲娘的眼里就只有兄长。
很显然，李昌是被亲娘吓到了。
府里就剩ທ姐弟四个。陆明月和陆轩还小，平日多是姐弟四人一同吃饭。
排行第二的陆非，比陆明玉年长三岁。荥阳王死后，陆非执掌了荥阳军，屡屡立下战功，被封为忠勇侯。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á远而近。略显低沉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小玉。”
陆明玉深深呼出一口气，黑眸中的水光一闪而逝。
陆明玉伸手摩挲着儿子的小胖脸，为五岁的儿子擦去眼泪。吃力地吩咐：“绮云，你抱着琰儿出去。”
慧安公主这才转过头来：“母后知错就好。”
乔皇后：“……”
乔皇后微微抽了抽嘴角，转移话题：“罢了，不说这些。今日这么เ多名门闺秀进宫，以你看，何人能ม为二皇子妃？”
慧安公主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思忖了片刻，说道：“论家世，乔婉和赵瑜最佳。论相貌，孟云萝金灿儿都不错，还有那个ฐ沈澜，看着也端庄得体。”
当然，众人也略有不足之处。
乔๒家是书香名门，没有兵权。
赵瑜是个绣花枕头，心思浅薄。
孟云萝是广平侯嫡女，广平侯府和二皇子天然立场不和。
金灿儿冲动无脑，不堪为皇子妃。沈澜清秀端庄，家世却又略低了一些。
慧安公主一一分析过后，才惊觉：“咦？这么一比，倒是陆明玉最好。”
亲爹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容貌美丽英气，冷艳无双。天生神力，身手又好。今日进宫的名门贵女中ณ，陆明玉自称第二，没人敢夸第一。
乔皇后淡淡道：“陆明玉纵有千好万好，只凭今日言行举动，就不能选她做儿媳。”
“你胞弟是嫡出的皇子，日后是要做储君坐龙椅的。本宫的儿媳，是大魏未来的太子妃。陆明玉肆意妄为，性情粗野，半点没将本宫放在眼底。这样的儿媳，本宫消受不起。”
乔皇后出身书香世家，自少饱读诗书，欣赏喜爱的，是端庄文雅的名门闺秀。绝不是陆明玉这等将门虎女！
慧安公主ว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了。如果能和荥阳王府结亲，二弟多这么一个悍勇厉害的岳父，在军中也有人支持。以后册封太子的路，也能更顺ิ遂一些。”
乔皇后心里也权衡过了，缓缓说道：“如果陆明玉是出于本心，率性而为，不配做皇子妃。如果她是有意为ฦ之，就更不能选她了。”
这倒也是。
强扭的瓜不甜。天家选儿媳，也得人家心甘情愿吧！
慧安公主ว看了乔皇后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母后相中的是婉表妹？”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乔皇后略一点头。
慧安公主ว是骄纵倨傲，却半点不蠢：“乔家是母后娘家，便是不联姻，也会支持二弟。倒不如另择名门闺秀，为ฦ二弟添一个有力的妻族。最好是从武将之女中ณ选。”
乔阁老是文臣之首，二皇子身为ฦ嫡出的皇子，坚持正统的文臣们天然都支持二皇子。二皇子欠缺的，是武将的支持。
选乔婉做二皇子妃，也不算不好，不过，着实浪费了皇子妃的位置。
乔๒皇后轻叹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
“你父皇一颗心早就偏向孟贵妃母子。广平侯在军中势盛，是你父皇心腹之臣。梁大将军是禁卫统领，最得你父皇信任。军中武将，能与广平侯梁大将军抗衡的……”
“只有荥阳王和濮阳侯。”慧安公主麻溜地接过话茬：“濮阳侯是皇祖母的外家。皇祖母早ຉ有将赵瑜许配四皇子的打算。所以，就只剩下陆家了。”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
过了片刻，慧安公主ว打破沉默：“选皇子妃一事，非同小可，还得仔细斟酌考虑。二弟随父皇出征，很快就会归京。等二弟回来，问一问二弟的心意，再做决定也不迟。”
也只得如此了。
乔๒皇后略一点头。
就在此时，门被轻轻敲了几声，彩兰恭敬的声音响起：“启禀皇后娘娘，昭容娘娘一直喊着气短胸闷头痛，想请太医去瞧一瞧。”
妃嫔们是不能随意差遣太医的。得由皇后下口谕。
当然，得宠的孟贵妃是例外。
乔皇后目中ณ闪过一丝鄙夷，淡淡应道：“传本宫的口谕，让太医院派太医去怡华宫，为ฦ苏昭容看诊。”
她出身名门，从来都瞧不上苏昭容这等柔弱爱哭动辄头痛的做派。
舞姬就是舞姬，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区区一个陆明玉，就让她吓得落荒而逃。还要请太医看诊。
此时的乔皇后，浑然忘却自己้也因陆明玉生了一肚子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