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于云炽来到医馆,不见裴梓安,店里的伙计自然认得安王,便引她到内院去找裴大夫。
长于云炽倒不担心人行刺,毕竟舞剑是经过宫中删选的未开封的剑。长于云炽只是讶异于这突然的插曲。
虽说长于氏相传有命定之ใ人,可是一辈子说不定也不会遇上,要不然就不会延续了七世的男帝ຓ。按照现在的律例,女子十五岁便可娶夫纳妾,长于韶宣也是在十五岁之ใ后便娶了兵部ຖ侍郎之子李氏。
“起来吧,云儿。”皇上扶着女儿的肩膀,眼里的慈爱与喜悦掩不住,“朕的小云儿长大了啊!”
“殿下,已经快到寅时了,该休息了。”青雀端了一碗热参汤放在安王的桌子上,看见安王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便如常地到安王身后给她揉揉。
信任越多,责任也就越大。
有多少人知道殿下总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忙碌?
长于云炽扶额,长叹一口气,“这两ä日本王总是心绪不定,得把这些奏章批完……”
翌日。
晌午未到,长于云炽就收到เ一个ฐ紧急的消息,连忙把北漠的事情安排好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京中ณ。
心中只有信上几个字:
父皇病重,速回。
皇上突然病倒了,夏皇后在身旁衣不解带地守了三天皇上才醒来,长于云炽回京之时,皇上已经度过最凶险的几日。
这天天气晴朗。
皇上吃了饭后精神不错,便叫正在陪同的长于云炽到เ花园去走走。
长于云炽心想父皇许久未出门,想来也有些烦闷,便同意了。
此时已๐是秋末,花已败了许多,还好人心情不败。
父女在御花园里慢慢地踱步。
“可别叫皇后知晓了,不然她是不让会朕出来的。”皇上悻悻地笑道。
“母后是怕父皇着了凉,如今秋末风清,父皇还是不要久留的好。”长于云炽说。
皇上走到เ一处凉亭坐下,长于云炽跟着坐下。
“朕的云儿越来越懂ฦ事了,以前总是贪玩胡闹,现在也能好好帮着太子处理政务了。”皇上微凉的手握住长于云炽,“云儿你可曾怪过父皇偏心否?”
“不曾。”
长于云炽知道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父皇对从小长于韶宣就严格教导,对长于云炽则宽容溺爱,长于云炽很早ຉ就知道父皇对她们的期许是不一样的。
“朕还记得你的母亲……”皇上徐徐说道,“是那ว么的洒脱自在,天真爱笑,朕也向往那样的生活,可是……朕不行……朕希望朕的孩子起码有一个是自由快乐的。”
“你出生的时候,天边的晚霞灿如火焰,故取名为ฦ云炽……朕从来没有刻๑意引导过你的性子,可是你的脾ຆ性像极了你母亲。”长于锦苍白的手拂过长于云炽的鬓发,目光好像从长于云炽身上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明明自己很辛苦,却总不叫他人知晓。”
“父皇……”长于云炽回握住皇上的微凉手。
“好了,回去吧。”皇上站起身,“不然皇后该怪罪咯。”
那天之后,寒风入侵,日子一天天变凉了。
父皇的身体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每况愈下,竟熬不到小雪就走了。
长于韶宣顺理继位,登基大典那天,京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登基大典结束后,长于云炽从太平殿出来已是戊时。
这天本该高兴的,可是长于云炽却高兴不起来。
年少时长于云炽想着,当皇姐为帝,她要为ฦ将,为皇姐征战四方,安定国土。
可是……
父皇走得太快了,皇姐已经登上皇位,而她还什么เ也没有……
长于云炽骑马走在出宫的路上,雪零零碎碎地飘旋下来。
长于云炽想起,去年在西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有人告诉她:
下第一场雪要和最想念的人在一起。
想念的人么?
长于云炽突然策马,对身后的灰雁喊道:“殿下你去哪里?”
“去找一个能赏雪的人。”
长于云炽的声音消เ失在马蹄声中ณ。
正要出城,长于云炽莫名想起那个穿着素净衣裳๙在诊脉的男子,调转马头来到了医馆,不出意料地,医馆是关闭的。
长于云炽正要走之ใ时,医馆的门却缓缓打开了。
从医馆里走出一位抱着孩童的妇人,和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
长于云炽赶着马儿走上前。
裴梓安正要关门,听见马蹄声停下,一抬头,骏马红衣,那个女子笑靥如四月海棠盛开。
裴梓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场景是不是真的。
“裴大夫不请本王进去坐坐?”马上的人说道。
裴梓安失态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安王殿下,快请进。”
长于云炽进门,裴梓安带着担忧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安王,“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可是受伤了?”
长于云炽笑道,“本王不受伤就不能ม来看梓安了么?”
“安王殿下当然可以来……”裴梓安淡色的唇微抿。
长于云炽正要解开肩上的披风,裴梓安伸手去接,“让小人来吧。”
裴梓安仔细用修长匀称的手扫下披风上缀满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