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来由地对这种软绵绵的煽情的歌声感到厌倦,我忽然想起一个ฐ曾经的女孩子站在酒吧那个ฐ窄窄的木头舞台上唱歌的样子,她空旷的毫无所谓的歌声,遗世独立的眼神。这种突然而至的想念让我心神不宁。于是我起身走了出去。
那夜,我目送她离开,那么弱小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我担心她会害怕。但我实在没力气再去送她,她回头朝我微笑了一下,那微笑像星光一样的亮堂。我靠在门上,朝着她做一个ฐ飞吻,她的脸红了,把两只手合起来,放在太阳穴边,做一个睡觉的手势示意我早点休息,就转身走掉了。我有些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เ失在远方。
“你在哪里?”他问我。
“你的眼影,”他说,“是绿色的?”
虽然是这样,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在十七岁以前,我是那样单纯地爱着我自己,就像这个世界上很多好心的人,那ว样单纯地爱着我。
我走出电话亭,回到“算了”,听到吧啦站在那个窄窄的木头台子上唱王菲的歌,她唱的是《香奈儿》,
可是,比较老土的是,我在十七岁的某一天,忽然情窦初开了。我始终想不起那一天的天气,我只是记住了他的脸,在学校的对面,黄昏的街道旁,斜斜靠着栏杆的一个ฐ男生,背了洗得白的大书包。他的脸,是如此的英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吓得我掉过了头去,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不停。
尤他也笑,问:“张漾你怎么在这里呢?”
“要开学了,凑学费啊。”我说。
她始终绷着一张小脸。好像没看见我一样。
“要买。
“是的,”尤他说,“我想买款实惠一点的,适合学生用的,要不你给推荐一下?”
一旁้的她对尤他说:“你先看着,我先回家去了。”
尤他拦住她:“等等嘛,我看一下,很快就好,马上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她说完,拎着她手里的破袋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我笑着说尤他:“你女朋友挺凶的嘛。”
“不是啦,”尤他连忙解释,“她是我妹妹。”
“哦?”我说,“你看看这款诺基亚,性价比不错。”
“噢,算了。明天再来看!”尤他推开我,急急忙忙地追随那ว女孩而去了。
哦呵呵,妹妹。
经理把当天的费用结给我,告诉我可以下班了,她问我:“明天还来吗?”
“来,”我说,“站完最后一班岗!”说完,我捏着八十块钱给她敬个礼,出了商场的大门。
比起冷气十足的商场来说,外面还是显得闷热。我站了一天的柜台,小腿肚不仅酸还有些颤,喉咙里干得直冒烟,于是我跑到เ商场外面的一个小冷饮店,要了一大杯冰可乐,坐到เ公车站台旁边的台阶上喝起来。
转头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她,她就站在我身边。吓了我好大的一跳。她还是拎着那个ฐ口袋,穿着她纯白色的小裙子,在吃一支彩色的冰淇淋,只是尤他不见了。
我心情不错,于是吹了一声口哨,问她:“你哥哥呢?”
她的脸微红了,看上去很可爱。不过她接下来并没有表现得像我想象中ณ的那么胆小畏ั缩,而是轻快地调皮地回答我说:“我把他甩掉啦。”
“哎,你要记住,不要随时随地甩掉一个愿意对你好的男人,你会后悔的。”我说完,把手中的口乐杯子捏碎了,往地上一扔。
她看我一眼,替我把杯子捡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我点燃一根烟,眯起眼睛笑着看她,她转开了目光。刚ธ好公车来了,她跳上了车,是五路,我要坐的不是这班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不由已地跟着她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她个ฐ子不高,拉着吊环的手显得有些吃力。我站到她的身边对她说:“要是袋子里没什么宝贝,让我替你拎着可好?”
她不回答我,把袋子捏得紧ู紧的。
“给我!”我一面伸手一面命令地说。
她坚持着不回应,但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
我觉得有趣,于是逗她说:“你不给我也行,那ว我就牵着你的手吧。”
我的手还没完全碰到เ她的手,袋子应声而落,带着她的体温落到了我的手中,还真是沉。我俯身问她:“买这么多笔记本,写日记吗?”
她不理我。
我说:“问你话呢?”
她仰起小脸问我:“难道你问我我就非要答吗?”我们的脸隔得很近,公车一摇一晃间,就隔得更近了,黄昏的阳光照着她雪白的皮肤。她的皮肤真的很好,和蒋皎不同,和很多的女孩都不同,一尘不染的透明。还有那双眼睛,清澈得简直不可思议。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她的脸又红了,还是微红,微红的脸泄露她内心的慌乱,但她一直强撑着不肯投降,倔强地不肯转开眼光。
真有趣,不是吗?
她在下一站跳下了车,我跟着她跳下了车。
“谢谢你。”她说,“把袋子给我吧。”
“万一我不跟着你下车呢?”我说。
“那你一开始就不会跟着我了,”她胸有成竹地说,“你回家应该坐十一路,不是吗?”
“哦呀,”我说,“联邦密探,请问你家是住在这里的吗?”
“不是,”她手往前一指说,“前面一站才是我家。”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下?”
“我不告诉你。”她说。
我晕。
我把手臂抱起来,在黄昏的夜色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奇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姑娘。她忽然又问我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饿了吗?”
我想了想说:“有点。”
“你跟我来。”她说。
一向不可一世的张漾就这样跟着一个小姑娘,并替她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往前走了。我没有时间来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奇心真是人类最大的天敌,我就这样一路随她而去,直到เ她带我走进我以前常常去的那个拉面馆。
“你替我拎东西,我请你吃拉面。”她回转身来对我说。
这是一个我熟悉的地方แ,虽然我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来过。
我在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她要了两ä碗牛肉拉面,坐到我的对面。把其中的一碗推到เ我面前。我往碗里加了一大把香菜,她忽然伸出手来,把我碗里的香菜抓了一大把放到她的碗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拌面,并吃起来。
“这里这么多香菜,你干吗偏偏抓我碗里的?”我问她。
她轻笑着说:“你不知道了吧,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别人的东西总是好的。”
我沉默半响,然后问:“是吧啦吗?”
“吧啦很喜欢吃这里的拉面。”她说,“我在这里遇到เ过你和她,但是你肯定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