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吃的,好久ื没吃到这样新鲜的水果了。”瑞和终于缓过来,眼睫毛都被泪水浸湿，“做成果酱一定好吃。”
瑞和蹦起来,摸着黑把煤油灯又点起来。
“你真是傻了，买粮食要有粮票，是你有还是家里有？”
瑞和更害怕了，他完全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吓得直哭。下一秒他忽然觉得困极了，歪头失去了意识。
“不像，遭贼这里还能有一袋红薯？”
菜式确实丰富，一桌六个菜,其中有两ä个肉菜，分别是豆腐肉末汤和一尾蒸鲫鱼,ไ其他的还有两道甜的，分别ี是返沙红薯芋头双拼，还有一道白果莲子芡实甜汤。剩ທ下的一道溜土豆和炒白菜。每道菜都用大盆装ณ,量是足足的。
瑞和就差对天发誓了：“真的没有！”冤都冤死了！
看书还真的不是借口，瑞和手头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钱之后就特地去找书看，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目标：他想读书，以后考大学。
没想到李大水翻了个ฐ白眼：“你哥嫂这是哄谁呢？”他靠近瑞和压低声音,“虽然上头不让人私底下买卖，要拿粮票上粮所去买，可咱们农村户哪里有粮票？有的人家粮食不够吃怎么办？有的人粮食吃不完就放着烂掉啊？大家都偷偷儿的换，真要买卖，肯定找得到门路的！”
洗了碗回到自己้的房间，瑞和摸了摸肚子，总觉得肚子里晃荡的都是水。
瑞和拿抹布擦了擦溅出来的水,边擦边说：“分家的时候大哥给了我二十块钱,ไ而我将进厂后四个月的工资八成都给了大哥,除去买粮食的花费，分家后家里至少还剩下一百块钱吧？这还是我挣的，爸妈留แ下来多少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时都是大哥在料é理。我不多说不计较，大嫂就以为我好欺负，快大过年了还来我家和我胡说，将屎盆子扣在我头上。”说着他抬眼看向张大嫂，眼中是张大嫂从未见过的凌厉。
在工厂那ว几个月瑞和一直都有在思考，怎么样做才算得上“人生赢家”。
之后的十天，瑞和果然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学习，下课后许蔡恒离开他还在温习刚ธ刚的课程。因为他的配合和自觉，许蔡恒夸了他好几次，说他“有天分”。
看书还真的不是借口，瑞和手头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钱之后就特地去找书看，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目标：他想读书，以后考大学。
张大山拽住瑞和的手，脸上是难得的严厉：“小山！别ี任性！我们家不能ม两个人进厂，工分不够，一年到头分的粮食家里是不够吃的！你嫂子是个ฐ女人，心细手细，就让她去吧！赶紧ู睡觉去！”
李大水昨天去车站打听过，在河名坐火车能ม直入京都。澄阳到河名要坐八个ฐ小时的车,车票一张两块三毛钱。
他翻了个身：“我睡不着。”顿了顿，“我很高兴。”
“天啊！我平时没看出来啊！”
“翠莓姐怎么死的？”瑞和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到现在他还觉得如在梦中。
瑞和脸红红的，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张萍身为ฦ大姐却很关心弟弟妹妹的生活，根本不让他逃避：“过年你就十八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我看你们竹器厂的女同志就不错，肯定能ม干又和你聊得来，你就没寻摸寻摸？”
一股寒气冲上脑แ门，李大水也结巴๒了：“哦、哦不是对象儿啊……”
见张大嫂气冲冲地摔门出去，瑞和不甚在意地将被子拿出去洗。本来能好好说话偏偏不，张大嫂以为ฦ她还能ม拿捏住自己，那是在做白日梦呢。他虽然不想和原身的亲人闹得太僵，却不是顾忌那是原身亲大哥，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分家的让步，也是在自己势单力薄下，想要顺ิ利分家不节外生枝而做出的决定。他不后悔当初的做法，却不代表他在今天还要让步。
瑞和回头就收拾东西，直接去了知青安置点。村里的知青安置点就在老爷庙里，早些年因为破四旧老爷庙被砸坏了，后来知青下乡村干部就把老爷庙收拾一遍做出隔间，专门给知青住，现在那里住了十一个知青，其中就有瑞和这一次的目标：在村小学任教的许蔡恒。
“唉还是以前好，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路边的早餐摊儿夜宵摊儿有好多，粿汁一碗才一角钱。”明勇叹气，“哪里像现在，买什么吃什么都要用票。唉！”他已经二十七岁了，结个婚容易嘛！最近他既要加班，又要采购结婚用品，累得人都瘦了。
他觉得现在分家也好，即使自己进不了厂也可以继续下地赚工分，他自己能养得活自己้的。于是瑞和点头：“好，分家！不过我现在没空，等我回来再和大家说分家的事情吧。”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咱们分粮食和分房子。”
“大山！好了没走咯！”
躺在竹席子上，瑞和觉得身上痒，想了想还是不敢出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他心里还有些奢望，想着可能睡醒后梦就醒了，他惦记着自己的妹妹，哪怕回去后自己的的身体没有现在这幅强壮，哪怕痛得就要死去，他也想再看看妹妹一眼，告诉她自己攒的钱藏在哪里，叮嘱她好好当差，等攒够了钱赶紧ู赎身出去，李家人都不是好人……
为ฦ了留在厂里，李大水在试验期三个月里表现得特别ี好，被管事破例招进厂里，专门做切竹片的活儿。之后瑞和又把李大水要到自己组里，没办法，他们组三个人轮流砍竹子切竹片编织，可瑞和的速度比他们二人都快太多，不管是编织还是准备编织材料，整个组的速度都脱节，不是竹片不够他用，就是他切的竹片太多组员用不过来。
李大水进组之后瑞和就能专心编织，出成品的数量大量增加，等到月底将工钱一结算，每个ฐ人还多赚一块四毛钱。自那ว之后，张天赐他们就没了二话。
这次约好一起去买年货，也是四个人之间的关系越发融洽的结果。中午十二点半，李大水来找瑞和，两人一人一个背篓到村口去和张天赐汇合，然后在隔壁村的村口和张翠莓碰面，四个人慢慢往镇里去。
“我妈给我列了单子让我买，我把自己的私房钱都带出来了呢。”李大水边走边拿单子出来看，“什么糖啊糕点啊洗脸盆都要买，唉没办法，我现在也是赚钱的男子汉了，我妈说买啥我就买啥咯。”嘴里抱怨着麻烦，眼里却直晃晃地透出得意的模样。
张天赐大笑：“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哪里是小人得志，明明是出人头地~”李大水的头摇摇晃晃，还伸出兰花指比了一个姿势，“我现在也是个大款啦。”
“得了别惹我笑了。”张天赐将李大水的兰花指锤下来，随后也轻轻叹一口气，“我也想不到进厂后能ม赚这么เ多，现在我在家说话也有人听了，我爸我妈都来问我意见，还真有翻身当家做主的感觉。”
张翠莓也点头：“可不是，以前我妈还总说让我早早结婚，现在我自己赚钱自己้攒，我弟弟也不敢和我大小声了。还是自己赚钱好，赚了钱就有底气。”
瑞和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
张翠梅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山呐，大水背这么大的背篓就算了，怎么เ你也是？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啊。”
“我想给许先生买点礼ึ物。”瑞和抿嘴笑，“这一年他很认真地教我，我特别感激他。”
“我看你这样也太累็了。”都是好朋友了，张翠莓忍不住劝两ä句，“你看你今年感冒两次，两次都发高烧，医生都说你是太劳累了。总这么เ拼命身体怎么เ受得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然没有一天休息的。在她看来，那么钻缝隙读书实在是没有必要。现在在工ื厂工作，他们赚的计件工钱都比城里人的工资还多，做老师的的工资也不多啊，她实在很不理解张小山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
这个问题瑞和都不想解释了，因为ฦ他这一年来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在许蔡恒先生帮他补课的事情传出去更多人知道之ใ后，在路上遇到乡里乡亲都会被提问。后来他才看清，大家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๐，于是就不再绞尽脑汁去解释了。
果然，见瑞和只是垂眸腼腆地笑，张翠莓就没再继续这个ฐ话题，转而说到今天要买的东西上：“我听说百货大楼来了一批裙子！”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语气中ณ满是期待，“听说很好看，我还没穿过裙子呢！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买一条来穿！”
张天赐皱眉：“裙子？我看不好，你就算买了也不好穿，咱村里谁穿裙子啊？不朴素，不太庄重。”
“穿裙子怎么就不庄重了？城里人也穿啊！长长的到脚踝呢！你放心吧，我打算买一条暗色的，颜色上肯定简朴。”张翠莓黑着脸大步往前走，张天赐尴尬地对瑞和和李大水笑笑，赶紧追上去。
“我怎么觉得他们俩不对劲。”李大水摸摸下巴๒。
瑞和困惑地“啊？”了一声：“没有不对劲啊，我们也快走吧！”
黑暗中，瑞和接住那根头发，他慢慢地从头捋到尾，还真的是三十厘米左右，有些粗卷的一根头发。黑漆漆的夜里，他突然起了一身冷汗，什么听过的灵异怪事都跳出来，吓得他手一抖。
“我没骗你吧，真的有一根头发，真不是你女朋友的？”
瑞和都要吓死了！
思维被李大水带进沟里，还真的怀疑起难道是女鬼留下的？这么一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胆子不小，可就是怕鬼。
“我去点灯！”
瑞和蹦起来，摸着黑把煤ศ油灯又点起来。
李大水被好友颤抖的声音吓住了，忙说：“这是怎么了。”那边瑞和已๐经将煤油灯点起来，他的脸在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和怪异，李大水被唬了一跳：“你这是怎么เ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真的没有对象，这头发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一股寒气冲上脑门，李大水也结巴了：“哦、哦不是对象儿啊……”
两人对着那ว根头发都哑声了，李大水的眼珠子转了转：“会不会是你晒被子的时候风吹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