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我问她。
什么都没有。
童小乐出人意料的沉默,他默默地和我一起来到街那ว头那家叫"王记"的小面馆,黄昏的小面馆寂寥,孤独。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大碗红烧牛肉面,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抬起头来,才发现童小乐的面一点儿也没动。他只是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忧郁得有些神经质。
"好的。"我说。我把嘴咧开来,用一个非常做作的微笑送她离开,那微笑让我的脸变得无比僵硬,但我还是坚持了好长时间。
我好像一点儿也不难过,七岁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一个ฐ没心没肺不知疼痛的孩子。
"๙我有药。"童小乐่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ฐ红色的小盒子,"我被我爸打了,就用这个ฐ。你试试,很灵的。一擦就不疼了。"
"怎么了?"我吓丝丝地问。
"๙还不都是叶眉吗。"李老师叹口气说,"๙她走到哪里都这样。"
&ุquot;๙叶眉是谁?"我问。
"难道你不看电影吗?"๙李老师奇怪地看着我说,&ุquot;或者,看电å视?"
我摇摇头。
"她可是现在最红的明星啦。&ุquot;๙李老师说,"在这部戏里,她演的就是乡村女教师,你到เ最后要喊她妈妈的,你是很幸运的咯。"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被李老师牵到一个临时搭成的化妆间,叶眉已经化好了妆,坐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她穿着非常普通的乡里教师的衣服,但是她的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光彩照ั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有点傻傻地看着她。
"嗨。"๙她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跟我打招呼说:"๙你是蓝蓝吗,我们昨晚见过啦。"
&ุquot;我不叫蓝蓝。"我说。
"在这部戏里,你叫蓝蓝,所以从今天起你就得叫蓝蓝ณ。"叶眉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我的头说,"๙快,叫我陶老师,我从今天起叫陶老师了。&ุquot;๙
她笑起来真迷人。
我昏头昏脑地喊:&ุquot;陶老师。"
"你还要叫我爸爸。"๙一个ฐ浑厚的男声忽然从我的身边响起,我转头,看到เ一个中年的男人,他也长得很好看,干净,帅气,正微笑着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姓程,叫程凡,和叶眉一样,全国知道他们的人成千上万。
我在拍戏的前三天就爱上了这种生活,叶眉他们老喊累็,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累。因为我在戏里不用说话,我被&ุquot;爸爸"牵着下火车,找房子,找学校,坐在窗边听"爸爸"拉小提琴,一句话都不用说。导演对我说,只要用眼睛和心演戏就可以了,自闭症的孩子,是不会说话的。
有一场戏,是拍我走丢了,我一直一直在青木河边跑,后来躲在了草丛里,"爸爸"和&ุquot;๙陶老师"还有&ุquot;村民"๙一起来找我,拼命地喊我的名字。就是那场戏,我看到了我真正的的爸爸和"大嗓门"的继母,他们是群众演员,一起跟着喊:"蓝蓝,蓝ณ蓝……"๙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小三儿,小三儿……"
我听到导演骂他们说:"是喊蓝ณ蓝,不是喊小三儿!&ุquot;๙
他们露出我从没见过的谦卑的笑容。
我蹲在草丛里,脚开始渐渐地发麻,我看着我一直非常熟ງ悉的青木河,忽然开始困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是来自大北京的著名音乐家的女儿蓝蓝,还是一直在这贫穷逼仄的土地上长大的小三儿?
这种交错的幻想让我窒息,于是我这么想着,就昏了过去。
导演本来就是要让我昏的,可我是真正的昏过去的。
那场戏,导演说我"๙演"得逼真极了。
我好了,叶眉却病了,那天下午,叶眉坐起身来,让我替她梳头发,就在这时,李老师推门叫我:&ุquot;๙蓝蓝,你有同学找你。&ุquot;
"让他进来啊。"叶眉说。
过了好半天,童小乐才磨磨蹭蹭地进来了,他看了我半天后说:"你穿得这么漂亮,我都不认得你了。"
我好多天没见童小乐了,他好像长高了一点点儿,书包带子拉得长长的,斜背着,装帅气。
"同班同学啊?"๙叶眉问我。
"不是,我们是邻居,我比她高一个年级。"童小乐่抢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