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有些恍惚。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ม强撑着一分镇定，若无其事地陪着众臣宴饮。
“我们陈家好不容易成了这大郢有名的望族，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长公主断了传承，你不能给我生孩子，我自然要去找别ี人，有的是名门闺秀愿意为我开枝散叶。”
“而且——长宁，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他笑吟吟地说，“你不仅要入我陈家的祖坟，还要受我陈家儿孙的香火。”
可是拾风拉了她一下，示意不要多问。她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耽误。
不晚，只要你回来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长宁立刻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说的刚刚，应该在那之ใ前，是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得知那ว段看起来美满的婚姻ี的真相，知道了枕边人一直隐藏着的一面，甚至还死了一次，只是现在想想都会觉得难受，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她嗫嚅着，不知是该保持沉默还是随便说些什么。她没说过谎话，此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可是又不能说实话，至少现在不能说。
秦深看着她纠结的神情，没再追问，沉思片刻，问，“明天要不要去骑马？”
长宁的眼神立刻亮起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去，要去！”
她记忆里上次去骑马已๐经是很多年前，那时她还没到议亲的年纪，秦深还是两ä年回一次京的秦家世子。
他们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对酒当歌鲜衣怒马，不食人间愁苦。
秦深轻笑一声，想像以前那样弹一下她的额头，可是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如丝如缕，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皇帝，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他，却无意让长宁作为别人的谈资。
长宁还巴巴地追问，“明天就去吗，好久没骑我感觉都有些生疏了，什么时辰出发啊，要早点吗……”
秦深打断她的絮絮叨叨，直接说，“等着，我去接你。”
长宁就不说话了，乖巧地坐着，很安心。她知道，秦深总是说话算数的，他说等着，那他就会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她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就可以了，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于是她点点头，在琼林宴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期待起了明天。
他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身后各怀心事的人已经恨不得从皮到骨把他们打量个遍。
谁不知秦家世代从武，家中ณ男儿多常年戍守边关，就连秦深也是每两ä年回京一次。这次秦深却不知怎么了，竟然一门心思地想考科举，竟然还一举中第拔得头魁，让早就放出豪言壮志的一干人等颜面无存。
谁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谁也不敢凑上去问，连背后议论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秦深听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鼻青脸肿地倒吊在城门上，毕竟秦深早就凶名在外。
就像此时，哪怕他们心有不满，埋怨他坏了规则，又恼怒他殷勤献得太过，也只敢拐弯抹角地议论两ä句。
可是长宁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一句也不行，秦深明明那么好。
秦家的世子，将军府的小将军，不比在场的哪一位身份低微，本也该是生于万丈锦绣里，宿于红纱软帐的，可是偏偏每年都要在风沙粗粝的边疆吃沙子，两年才能回京一次，待不了多久又匆匆回去。
这京中本该是家，却生生有了异乡之感，众人惧他怕他，疏离他。
可他最后还是为了大郢ຐ的江山，身后守卫的所有人，马革裹尸。
长宁情绪飞快地滑落陷入低沉，手里把玩着梨花枝，心不在焉。
秦深蹙着眉看她一会儿，眼神有些深沉，旋即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长宁小声问，“怎么เ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秦深看着她耳边腾起的红晕，慢条斯理地说，“击鼓传花，折一枝花，还要赠一句诗。”
长宁犹豫着点点头，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拘谨的像学堂上要被夫子提问的学生，“那你要赠我哪句诗？”
秦深直起身拉开两ä人间的距离，仔细地端详长宁片刻，沉思着，扯下梨枝上开的最好的一瓣。
常年握剑的手上有一层厚茧，可是动作轻柔极了，长宁只觉得额头一凉，回过神来，那一抹梨花白已经印上了她眉间。
秦深退后两步，像是满意极了，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一树梨花一月溪，朗朗月光潺潺溪水，今夜都属于你。”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下面坐着的朝臣可能听不到，可是离长宁最近的皇上，肯定听到เ了。
皇上的脸立刻黑了。他看了一样秦深，脸上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长宁此时却并不怕他。
知道自己皇兄上位者当惯了，恨不得别人都看他的脸色行事，除了自家人别人从不敢落他的面子，此时脸色不好也是正常。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