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立刻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说的刚刚,应该在那之前,是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
声音有些凉,像是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
上一世秦深在她成亲后不久ื就自请领兵驻守边疆再没回过京,后来更是出了意外尸骨无存。长宁自那ว时大病了一场,后来缠绵病榻直到去世。
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繁杂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看好戏的,浑水摸鱼的,还有,担忧的。
“不过可惜了,”他轻飘飘地地看了一眼那小孩,“你诺大的公主府,还要空置几年。”
陈世伸手遮住长宁的眼睛,语气悲悯,“我知道你没有子嗣心有不甘,不过别ี担心,长宁,咱们夫妻一体,我有的,自然也是你的,我散落在外的子嗣,自然也都是你的子女,你说是吗?”
宫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赶在那之前禀告皇上皇后,太后和太子那里也要派人通知。
和陈世一同回来的拾风扶着门,带着奔跑尚未平息的急喘,有些不安地看着长宁和陈世交握的双手。
就算是没醉,拾风拾雨还是半哄半逼着她喝了醒酒汤,长宁恹恹地躺在软榻上,满口都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拾雨奉上一杯香茶,长宁微抿了一口,倚在美人榻上上指挥她们把翻找出一个净白玉瓶,装上清水,把梨枝插进去养着。
拾风拾雨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是慕艾的年纪,深宫孤寂时时常会聚在一起闲谈,长宁又不拘束她们,此时就问起了琼林宴上的情景。
“长公主,那ว探花是否真如传闻中的好看?”拾雨扶着玉瓶,歪着头问。而一向稳重的拾风也有几分好奇。
长宁回想着陈世被许多人称赞过的容貌气度,又想想相由心生,十分唯心地说,“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看。”
再好看的皮囊都遮不住坏透了的内里。
拾雨也不纠结,非常信服地点点头,“长公主要是觉得不好看,那人就一定长的丑,果然民间的传闻都不可信啊。”
拾风摆好梨枝,仔细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问,“这梨花开的真好,长公主怎么เ突然想起摆梨枝了?”
长宁把自己闷在软榻里,声音低低地传过来,“秦哥哥送的。”
拾雨笑嘻嘻的还想追问,拾风却拉了她一把,问长宁,“长公主可是累了?”
长宁不作声,只点点头。
四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拾雨满脸疑问,但不敢再出声,拾风将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拾雨点上熏香,小声说,“长公主睡会吧,我们在门外守着。”
直到吱呀一声合上门,她才弓起身子,把脸藏到เ自己้手心,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落下泪来。
长宁哭到倦倦睡去,醒来时灯火通明,她已经在铺了软被的床上,床头点着安神的熏香,一双柔荑轻柔地用湿巾擦去她的泪痕。
长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皇嫂温柔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蒙着头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皇后拉着被子不松手,哄她,“才喝了酒,这样闷着明早要头疼的,乖,出来透透气。”
长宁露出头闷闷道,“我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再这样哄我了。”
皇后看着她目光温柔,语气惆怅地说,“是,我们家长宁长大了,有事都闷在心里,再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什么话都和嫂子说了。”
她并未自称皇嫂,而是同寻常人家一样,简简单单的,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子和长嫂。
长宁不言语,低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拽着被子上的丝线,一床上好的锦被就被她抽成了乱糟糟的线头,皇后竟然也由着她,自己接过宫女呈上的杯盏喝下黑褐色的药汁。
等她喝了药漱口,回头看长宁还在糟蹋被子,叹了口气,将她拢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抚发丝,柔柔地问,“今晚不出宫,就宿在飞鸾宫,明早让人做你爱吃的糖蒸酥酪,好不好?”
长宁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问,“长嫂,你和皇兄当年,你们……”
她话未说完就噤了声,知道自己้提了不该说的话,转而手忙脚乱地说起其他,“我也好久没见安儿了,他今日还被太傅拉着教学吗,那岂不是日日都辛苦的很。”
皇后轻抚她发丝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今日太傅罚他抄书,因此晚些,不过不急,最迟明早你就能ม见到他了。”
说完她定定地看着长宁的眼睛说,“长宁,我和你不同,你是大郢的长公主,天生尊贵,不管你嫁给谁,只要不是蛮夷之地,我和你皇兄都会给你撑腰,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长宁懵懂不解其意,但生怕自己刚才贸然提起的话题让皇嫂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忙不迭地点头,软软道,“知道了,皇兄和皇嫂最好了。”
她俩这厢亲亲密密地说着话,那一边皇上在宴席上灌了一肚子酒,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回到飞鸾宫,结果迎接他的是满殿的冷清,更是被告知皇后和长公主已๐经睡下了,请皇上去偏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