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有一小队人，提着火把，为首的一个敲着锣，吆喝着：“我们的‘金来’打赢了，快到江滩去集合，整段江，全是金块，等着我们。”
接着，镜头一转，对准了熏赭的江滩，自此之ใ后，就不再移动，而只有断ษ腿者的嚎叫声。
瘦老者手指挥出，那ว种像是可以把人撕裂的声响，再次传出，不绝。
白素道：“我也是。”
他们绝无法分辨自己人和敌人，就算平时再熟悉的熟人，这时一定也无法认得出对方แ是什么人。谁能认得出从额到颊๐，有一道裂口，正在冒血的一个人是谁？谁又能认出一个ฐ头皮被削去了一大半，血珠在他头脸上不断洒落的人是谁？谁又能认出一个ฐ肌肉全都变成扭曲的人是谁？
我这时所使用的，是一架投影式电å视机，把画面形象投射在银幕上，可以有看电影一样的效果，虽然是新科技产品，可是也十分普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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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า笑了一下：“那ว是水粉，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放在一块细滑的石上，磨出粉来，搽脸用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又指着一小盒红色的东西：“那么这一定是胭å脂ฦ了，等一等，看，墙上好象挂着一张月份牌，看看是什么年代？”
墙上挂着一个月份牌。月份牌，就是月历，自从有这样东西出现之ใ后，形式一直和现在没有什么大分别，无非是彩色的图画，加上年月日而已๐。这时可以看到的月份牌，图画是一个美人头，不是很清楚，可是年月日的字，却无法看得清楚。
白素看了一会：“这个美人的头，好象是一种香烟的牌的商标。”
我陡然一挥手：“不错，‘美丽ษ牌香烟’！宣传口号是‘有美皆备，无丽ษ不臻’，那是民国初年左右盛行的牌。”
白素“嗯”的一声：“那就可以假定，时间背景就是那个时候。”
我令得录像带缓慢地转动，在银幕上搜寻着刚才第一次看的时候所忽略๓了的细节，又发现了一张年画的一角，书的是一条鲤鱼。
十分钟后，小郭的电话来，口气不像刚ธ才那样自信了：“能ม不能再提供一些资料é？”
我道：“片的对白，全用角色所用的方言，很多川西的土话，男女主角都是我陌生的，当然是国人拍摄的，不，我不认为ฦ是国大陆的出品，他们就算拍得出来，也不会拍成这样，好的，再给你十分钟。”
我放下电话，白素道：“他找不出这部片的来源？”
我有点不满：“我看他退步了，这样大场面的电影，到เ电影界去打听一下，一定立刻有人知道的。”
在再等小郭的电话期间，我们再重看一些片段来打发时间。
再重看之下，仍然可以感到那股巨大的震憾力。白素一再重复地看着那怪镜头开始时的情形，眉心打结，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十分钟，小郭的电话又来，他的声音，简直有点狼狈：
没有人知道有一部这样的电影，你说看的录像带，会不会是专门为录像带而拍摄的？最近有许多这一类的制ๆ作。”
我有点生气：“我知道那ว一类制作，全是一些低成本的粗制滥造，而我看到的是超国际水准的大制作，就算是录像带，你不会向那一方แ面去查吗？”
小郭的声音十分懊丧：“好，再给我……二十分钟。”
我大声道：“谢谢你。”
我放下了电话，白素还在翻来复去看那ว几个ฐ镜头，那是摄影的角度忽然改变的那一组，我忍不住问：“你想发现什么？”
白素再重放了一遍：“你看这种变化，像不像是摄影机忽然放到了地上──我的意思是，放到เ了石台上？”
我摇头：“摄影机是有架的。”
白素立时道：“有时，导演为ฦ了追求动感，会要摄影师把录影带放在肩上，进行拍摄。”
我一听，就明白白素想证明什么了，不禁笑了起来：“你想说什么？想说摄影师在这时，放下了摄影机，去替那人止血裹伤？”
白素并没有笑，而且，居然承认了她正是如此想，缓缓点了点头。
我挥了挥手，说不出话来，那是不可理解的，片有人受了伤，不论是什么人来救他都有道理，由摄影师来救他，就没有道理。
我道：“当然不是，那是导演故意安排了两个神秘人物，虽然这种安排并不是很好，要摄影方放下摄影机来治伤，就只有一个可能──”白素道：“是，只有一个可能：必需四周围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还有，就是那个人是真的受了伤，不是电影上的受伤。”
白素又没有再说什么，她的那种思索着一个十分难以有答案的神情，我自然再熟ງ悉也没有，可是我实在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想的。
小郭的电å话又来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叫人联想起丧家之犬的哀鸣：“这个ฐ……对不起，各方面都查过了，连以色列方面都去问过──”我大声道：“以色列人不会费那么大的成本去拍金沙江淘金，他们会去拍摩西的神秘。”
小郭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凡是可以查的，我们都查过了，没有这样的一部片。”
我当然不会有好声气：“你想告诉我，我看到的是一部超八厘米的实验电影吗？”
小郭忙道：“不，当然不……照你的形容，这是一部大片，有可能还在拍摄的过程，所以绝度的保密。”
我叹了一声：“小郭，查不出就查不出，别ี替自己找理由á，电影拍出来是要给大量观众看的，宣传是极其重要的一样，鬼头鬼脑แ保密，为了什么？”
小郭的声音极之狼狈：“再给我……”
我道：“四十分钟？”
小郭叹了一声：“不够，给我四天时间，我会带一批电影界ศ的朋友，来看看这套片。”
我只好道：“这倒不失是一个ฐ好办法，可怜的是，我的书房要变成试片间了。”
郭不理会我的讽刺，急急忙忙，放下了电å话。我提议再从头到尾看一遍，白素า同意，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我再一次肯定，这样的片，如果不为世人所知，那么这个天才或疯导演的际遇，太令人同情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小郭约来的电影界ศ人士之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批又一批，包括了导演、编剧、演员、制作、各电影公司的监制、电影史研究者、电影资料的搜集者、影评人、电å影电视界的专门记者，摄影师……凡是和电影专业搭上一些关系的人，超过一百人，来看这卷录像带。
这些人对于电影的知识之丰富，加起来，可以说是世界之最。他们之，有的可以随口说出四十三年之前某部片的一个镜头，有的知道斯里兰卡现在正在摄制的几部电影是什么เ，有的可以叫出二十年前曾在某部ຖ德国片客串过一场戏的演员的名字，有的能够记起各大公司历年来的每一部ຖ出品。
电影绝对吸引了前来观看的每一个人，有几个监制，连看了十多遍，狂叫道：“这导演是谁？能使从来没有演过戏的人有那ว样的成绩？”是的，片的每一个演员，都曾逐个加以研究，证明了从主要人物到次要角色，没有一个是曾经在任何电影之参加过演出。
所有人也同意我的见解，那ว个断腿人是真的断ษ腿人，电影史上有过这样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