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瓷听着这孩子气的话有些好笑,却是很受用,故意激她:“纵然你功夫厉害,可山外青山楼外楼,江湖上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姑娘怎知在下姓名?”
这绿衣少女便是落瓷了。那ว日自拜独孤求败为师后,她便再未提去太湖归云庄投亲一事。姐妹俩随着独孤求败一路北上,直至襄阳。自此师徒三人便一直住在襄阳城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如今一晃八年,落瓷亦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还好没过多久,这种局面便得到เ缓解。突然间大雕的大翅膀又扑腾了几下,兴奋的叫了两声。不一会儿,洞口转进一位老者,着一身灰黑棉袍,头发稀疏银白,但神采熠熠ຈ步履生风,倒是让人猜不出年纪来。
落瓷转头,就看到曲非抱着一小筐酥饼狼吞虎咽的蹲在她面前,一手拿着一块儿递给她,一手正使劲儿的往嘴里送。那筐酥饼还是武夫人闲时给她俩做的零食,想必是她刚才进屋拿的。
落瓷处在高处,看到เ不远处一大队官兵正朝着这个ฐ方向驰马而来,因为ฦ都打着火把,所以能看得很清楚,这一队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在朝阳挂上墙头的时候,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天现异象这种事纯属子虚乌有,真相是临安城里荣王府离奇失火,火势蔓延甚广,正在抢救中。
落瓷哪里肯走,她缺心眼才会放弃在这里听八卦的机会去厨房熏油烟。于是七手八脚的迅速爬到เ武眠风的怀里,无辜的对着武夫人眨眨眼:“我和爹爹一起!”
晚间,那新妇拿着一包小点心,敲响了武家的门。武夫人连忙招呼:“妹子,快进来坐吧。”
武眠风心下计较一番,顺手操起书架上他甚为喜爱的一个ฐ龙泉窑双耳青釉瓷瓶一咬牙狠狠的就往地上一摔,碎片飞得满屋都是。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落瓷也惊着了,转醒看见一张张担心的脸,差不多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顿时心虚不已,不过最心疼的还是那满地的瓷片。那龙泉窑虽是比不得五大窑的名气,但是由于传世作品极少,个ฐ个都是珍品啊!
“哎哟!”张大娘捂嘴笑了起来:“这武大夫是读书人,教出来的姑娘说话都是一样一样的。”
第二个位置依然只有一个ฐ石条,因为石条上书: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ใ深谷。
第三个ฐ位置上那一把剑比较有名,便是在神雕剧情中被杨过寻到的玄铁ກ巨剑。石条上书: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ใ横行天下。
最后一柄是独孤求败刚才用来雕字的,乃ี是一把木剑。石条上书: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曲非盯了那木剑良久方仰天叹道:“我要何时才能到เ那“无剑胜有剑”的境界啊!”
独孤求败捋着胡子笑着安慰道:“潜心修习,必有大成!”
曲非依然没甚斗志:“四十岁啊,师父您老都要四十岁,我……”说着快速摆摆头,脑补了一下她四十岁的模样退而求其次道:“我不贪心,能横行天下就好了。”
“扑哧……”落瓷笑了出来:“那也要你扛得动师父横行天下的玄铁ກ巨剑啊!”
曲非看了一眼那剑身笨重的模样,打了个寒颤道:“还是紫薇软剑比较好用!”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落瓷作势撇撇嘴:“可是师父的软剑可在深谷里呢,如今说不定都锈成一堆破铁了。”
曲非闻言抱着手中ณ的利剑哭道:“天亡我也!宝剑啊宝剑,难道我俩就要终身作伴不成,我曲非就只能在师父的第一阶段毫无进展了吗?”
“行了,落瓷,别逗小曲儿了。”说完又转而吩咐曲非:“你们都近前些来!”
大黑不耐这般无趣的情景,自到一旁้玩耍去了,独孤求败看着远处的身影,从怀中ณ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落瓷。落瓷大惊,只因那本册子便是独孤求败手书的《独孤九剑》。
“师父,你……”
独孤求败摆摆手打断落瓷的话:“为师寂寥惯了,在江湖上漂泊了数十载,只当就此终老。可老天待我不薄,让为ฦ师遇到你们两ä个丫ฑ头,这八年也算是偷得之喜乐。为师本该给你们制一份像样的嫁妆,只是如今时日已无多……”
“不,师父,你会长命百岁的,你若抛下我们姐妹,日后再让人欺负了可有谁能为我们撑腰呢!”曲非嘟着嘴忙抢过独孤求败的话,眼中瞬间聚起水雾,睫毛扑闪扑闪就要掉下泪来。
“傻丫头,你可见过比我活得还长的人?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再说我独孤求败的徒弟岂是任人欺负的主ว?”独孤求败拍拍落瓷手中的《独孤九剑》又道:“这八年我已๐传了小曲儿许多功法,有些就算现在不能领悟,待她到江湖上历练些时日,长些年岁总会通透的。行走江湖绰绰有余,总不会吃亏。只是丫ฑ头你,哎……这些年为师也不能找到เ方法弥补你这身体先天的缺憾,小曲儿也不能永世护你。这本剑谱是我毕生所得最高武功,现在给你做个ฐ念想,他日觅得良人,若他身在武林,就算师父给你的嫁妆吧!”
落瓷听独孤求败指明把剑谱给她,便道:“可是曲非……”
曲非双手托腮叹道:“哎,师父你可有什么没有没教我过的好东西,这独孤九剑我早学过了,岂不是没了嫁妆?”
说完又补充道:“嗯,我还有一把师父当年用过的剑。”颇为满足的点点头。
落瓷捏着手中的剑谱,勉强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想了,为师也有些累็了,回去吧!”
独孤求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到了十月分,每天醒着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了。忽有一日,落瓷起床后却不见独孤求败的身影,也不见大黑,忙叫醒曲非一起寻。找了半天才在离山谷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找到了一人一雕。
独孤求败盘坐于大石之上,身前摊着一幅丹青。大黑就立在旁边陪着。
落瓷上前去,视线首先落在那副丹青上,宣纸暗黄,该是有些年头了。画上绘的是一幅仕女图,海棠簇拥着娇羞的少女,人比花娇็。
“师父,你怎么一个ฐ人就出来了。这里风大回去吧。”落瓷抬头看看阴沉的天又轻轻的说:“一会儿怕是要下雪了。”
独孤求败把目光从丹青上收回投向天空,像是问落瓷,又像是自言自语:“今年还未下过雪吧。”
曲非跪坐在了独孤求败跟前:“没呢,师父。”
“下雪了也好,这大概ฐ是为师可以看的最后一场雪了。”说话都似乎有些吃力,但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落瓷也跪坐到เ了独孤求败的另一边,和曲非一左一右陪着。不多时,果真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独孤求败看了片刻,眼底尽显温柔:“这雪还是不如雁门关的漂亮!”
曲非和落瓷知他是想起了旧事,也不知该如何应他。只是过了半响不见他再有言语,只见他双目紧阖,嘴角含笑神色安详。膝前丹青尚未收拢,雪花打在上面化开的雪水晕开了团团墨渍。其中仕女容颜已是模糊不清……
剑魔独孤求败永远的睡在了嘉定七年那场初雪里,终此一生未能求得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