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公的房子看着实在不怎么样其实也真的不怎么样,经过鼻子中插着山东大葱的猪头崔碧城的手中一改造,简直就可以说是鸟枪换炮了。
快跑啊!
崔家一向这样。
我骂道,“崔碧城你这个混蛋!”
“牛嚼牡丹,牛嚼牡丹ล啊!”
他喝了三杯白水,实在喝不下去才说,“王爷过来没什么事吧?”
更离谱的是,正堂前面的院子还有两口大锅,等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我舅妈领ๆ着几个ฐ老妈子正在做饭。我看了看,还不错,一个大锅里熬着大鹅炖白菜,另外一口大锅里面是新打的二十斤ภ重的大野鱼炖的豆腐,另外还有烙饼的香气。
黄瓜说,“王爷,您中午想吃点什么?今天是我们第一天到เ新宅子,灶台还没有盘好,估计得需要到外面叫些小菜来吃。”
这两年太子变的挺多的,就跟换一个人一样。
谢孟扛着把长刀站在我身后。
小黄瓜的肩膀上被文湛的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血出来了。
准确说来,皇后比我娘聪明,我比皇后聪明,太子比我聪明,我娘最笨。
不过他孙子杜玉蝉倒是好人,很多年后的昨天,他送我一只名贵黄莺,算是祝贺我荣封祈亲王,开衙建府。
等太子出生的时候,更是围了一屋子的人,都睁着大眼,亲眼见证太医稳婆把太子从他娘肚子里拉出来,我出生的时候,因为我贪睡误了爬出娘胎的时辰,我娘连同我差ๆ点就被人卷在席子里面,扔到เ冷宫外面的金水河再外面的荒郊后面的坟堆上去。
我又回来了。
虽然我是昨天才离开的。
进雍京的时候,周围安静极了。
没有往日的熙熙攘攘。
老百姓都回家吃饭睡觉去了。
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我又想起了我苦命的四弟。
大郑历代皇族盛产一种人,就好像我四弟青苏。
——华丽俊美的相貌,些微的神经质,走路时候永远挺直的腰身,雍容的步伐,眼角眉梢挥之不去面具一般的沉静,还有就是刻入骨髓中,那ว种凤子龙孙的骄傲。
他们就像禁宫中只开一季的红莲,或者是宫殿外岐山上璀璨的桃花,怒放之ใ后,就只有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我不知道宫变是怎样的惨烈,我只知道四弟总归挑拣了一个好时候上路。
青苏和文湛互相体恤,他们毕竟是亲兄弟。
所以都知道为对方减少麻烦。
他们也清楚,自己死了之后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死去,所以尽可能不要给别人找麻烦。至少不能后宫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们拖着墩布大扫把来回擦那些永远擦不干净的血迹。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冲洗了一遍。
无论再多了血腥,再多的杀戮,再多的尸体,都会被一场大雨洗刷的一干二净。
多好!
我一到雍京就把裴檀外加谢孟他们的拖油瓶们都打发回去了。
站在我那座华贵的新า鲜出炉的祈王府门口,我和崔碧城面面相觑。
这是一座无人的宅邸,我们的身后只有一个ฐ拉肚子拉了一整夜,又被刺客吓得面色青绿的黄瓜。
崔碧城看着我,我看着他,我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银票,然后很义气的一拍他的肩膀,“走,我请你吃饭。黄瓜,你先洗洗睡吧,我给你带包子回来。”
于是,我和崔碧城直接赶奔观止楼。
天全黑了,开始下雨。
无论今天东宫经历了什么เ,可是雍京城南却依旧金粉繁华。这样的纸醉金迷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情打破。
我常想,如果有一天大郑亡国了,雍京应该还是这个样子——歌照唱,舞照跳,钱照赌,马照跑。无论是王八biao子,还是王侯将相,换了一茬又一茬。总会有人落魄,有人发达。
这个尘世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扭曲的。
就比如理学和风月。
其实都是一回事,却有两ä张面孔。只不过条条框框是给别ี人的,放纵是留给自己的。
比如观止楼,明明打开门做的是皮肉生意,就偏偏弄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文人气息。偌大的一片院子搞的是青砖小瓦,雕梁画栋,长廊映着水榭๓,楼阁连着亭台,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声,柳暗花明。
我和崔碧城坐在厅堂吃饭。
我让观止楼的大茶壶到外面的饭馆‘延薰山馆’叫了四个小菜,一桶米饭,外加一小坛子女儿红。
我们对面的紫ใ檀靠椅上坐着一个人,是个那男人,脸上却扑着粉,穿的衣服很好,鲜艳的衬袍,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软纱。他斜ฒ倚在贵妃靠上,旁้边有小孩子捧着木托,里面放着他的茶盏。
他就是观止楼的老板——柳漪梦。
我习惯叫他柳一。
柳一说,“祈公子,你不知道奴家有多想你呦~~~~~~~?”
“嘶~~~~~~~~~”
我正吃一块豆腐,听他这么一说话,我的后牙一下子就被酸倒了。
在观止楼ä,我说我是雍京富户家的儿子,不过整个ฐ南城就这么大,谁不不知道谁的底细?
柳漪梦只认白花花的银子,至于这银子是从宫里来的,还是富户身上出的,他才不管!
柳一原来是吉庆班唱昆曲的头牌,学的是闺门旦,当年以《游园惊梦》中清艳无比的杜丽娘扮相红遍整个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