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兄弟相互瞅了瞅没人答腔。
“大哥，有我们几个弟兄在，你哪能自己下床呀！”
哄乱的人群里，有的人是引颈直看懒猫；有的人是低头相互诉说：
陈老大有六个结拜兄弟，他为老大，众匪之。这六个弟兄中大多都很知理仗义，相互尊重，只有老二一只眼和老四冲天炮心胸狭窄，做事毒辣，有时总为掰花子（分票钱，黑语）的事争上争下，甚至想动刀动枪。陈老大对他的这两个兄弟并不在意，他觉得杆子里必须得有这样的人，要不谁还能去杀人放火抢劫东西。
“俺不怕吃苦。你仗义，心好，俺跟着你就不怕再有人欺负俺了。”
“志生哥，别瞎想了，出去你会干个啥？”
张蛋没有怠慢，他贼眼仔细一看，不觉笑了。
“你……”曹志生忍不住了，想冲那凶汉喝斥ม一声，可他又一想，我这是出外做生意，不能惹事生非，他想到เ这儿，很快就把没出唇的话给咽了下去，随着就弯腰收拾起凉粉挑子。
县城里这一天正遇更会，几条大街上早已挤满了赶会的人群，本来曹志生应该把凉粉挑子，放在定为卖菜的鱼市街上去卖，可那里的人已๐是挤得水泄不通，没办法，他只好把凉粉挑子放在定为卖小吃的仓西街上。
“二妹，”玉鸽忙用手拍了一下正说话的玉香，低声对她说，“你咋能ม这样说爹？爹这辈子也不容易，他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咱这个家。眼下你大哥二哥又都不在家，妈又加重了病情，咱不能给爹火上加油啊！咱得好言劝劝他，不能再让爹有个ฐ三长两短的。”
“看，看病。看，看病中，中啥用？那，不，不了大，大的财。”
“可不是吗，谁叫你是我大哥哪！”炮二响说着伸长脖子，把嘴帖到เ曹文清的耳边神兮兮的说，“那事儿我办妥了，从上海进的，全是日本造，三八大盖的，一展新า。”
这时曹文清才知道身后已围了几个本家本族的老人。这几个老人白天就知道有几个蒙面人闯进了他的家里。特别是他的堂叔曹珍，因上前阻拦绑架鳯儿，还被两ä个蒙面人打了一顿。
“去！”曹文清被儿子说的一下子不哭了，他愣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大人的事儿，没你插的嘴！”
“没烧？那就是你藏了起来。”冲天炮一挥枪“收！要是在你的窝里收出来，看我崩了你。”
“收！收！”几个匪杆子也都跟着叫了起来。
“收什么？”陈老大有点生气的说“都是自家弟兄，藏就藏了，烧就烧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哥说句不中ณ听的话，自家弟兄之间，收出来那是个啥脸面？不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脸吗。”
“那！”一只眼歪着脖子说，“要是不收，咱大伙都得跟着背黑锅。”
“大哥，我们不愿意背黑锅啊！”冲天炮和其他的几个匪杆子都乱说乱叫起来。
“大家不要为几包大烟土伤了和气。”陈老大说着用眼瞅了一下曹志生，“志生，你说哪？”
“二哥说的也对。”曹志生说，“收就收吧，收了以后，没有藏烟土的兄弟们也都会落个一身的干净。”
“好，大家要是都愿意叫收那ว咱就只好收了。”
“收，收！收出来给他来个斧劈头，刀挖心。”
一只眼领ๆ着人径直奔向了曹志生的住处，领先的一个杆子一进屋就伸手往床下摸。“在这儿！”那杆子说着抓出来一大包东西让众人看。
一只眼急不可耐，伸手就把那ว包东西夺到手里，随着急急打开伸到陈老大的眼前，说：“就是这四包。大哥，姓曹的在咱们弟兄们身上没安啥好心。”
“劈了他的头，挖了他的心！”冲天炮嘶着喉咙喊。
接着几个匪杆一齐上去扭住了曹志生的胳膊。
一只眼把烟土递到陈老大的手里，说：“大哥，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陈老大现在的心里，已经清楚了这船是往哪里翻着，但他还是要打打圆场，慢慢才能去解曹志生的围。他捧起烟土用鼻子吸了几吸，抬头看着被扭起来的曹志生，慢条斯理的问：“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有啥说的？”
“大哥只要相心我是那种人，按杆子里的规矩，斧劈头，刀挖心。”
“吸一口大烟舒坦的就像神仙。”陈老大看着手里的烟土，迷迷胡胡说了一声，而后又看着曹志生狠狠的说，“曹志生，你夺我所好，我能会饶你。”
陈老大的声音一落，冲天炮拉开匕迅搁在了曹志生的脖颈上；不知是哪个杆子早举起一把利斧ร也同时扬在了志生的头顶上。
“慢着！”陈老大的脑子一动，觉得这是时候了，忙说“老四，你先把刀放下，把斧子扔了。我咋觉摸着这里面有点不大对劲。我先问你，你们这几个ฐ人回来都进自家的屋里没有？”
冲天炮收起刀，回答说：“没有，我们是一起来见你的。”
“老二，你哪？”陈老大问。
“我，更没进自己的屋。”
陈老大的眼一直不放大烟，慢慢的说：“那ว是志生自己先进自己的屋，把烟土放在了他的床底下？可大哥我看到他和你们几个人，都是一起进来的。”他停了一下，又说，“好了，志生的事先搁下，等以后弄清楚了再说。这四包烟土哪，今天谁的份也没有，我当大哥的全包了。”
烟土的事虽说不了了之，可曹志生几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他觉得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多久留了，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这一天夜晚他悄悄来到陈老大的屋里。
“大哥。”他深情的叫了一声。
陈老大上前拍了一下志生的肩膀，内心十分酸楚的说：“大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哥对不住你呀。”
“大哥，你说错了。”曹志生激动的说，“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ฐ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每逢到了生死关头都是你救了我。我跟了你两ä年多，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想……”
“有话直说吧，大哥知道你的心。”
“我想暂时离开你，回到俺的县西大营一带，另开门面，扩大咱的生意门路。大哥你看咋样？”
“大哥这两天都看出来了，知道你想要走。唉！大哥本不想让你离开我的，可我的那两个兄弟太不像话，我想了，你走也好！有千里朋友，方有千里威风嘛。志生，你想啥时候走？”
“今夜就想离开。”
“也好！看你在这儿二年的情况，你走后一定会有作为的。记住，不管在哪，一定不要失掉联络，咱们要经常互通行情，相互支援。”
“大哥放心，那是自然的。”
“志生，先别急着走，大哥我备有薄酒，咱饮过三更，我送你出窑子。”
两人摆上酒菜，说着喝着，一直到了三更天。曹志生站起身说：
“大哥，我该走了。”
“是时候了！志生，你走我也没有多的东西送你。”陈老大说着从一个大木箱里拿出两ä根金条“这两根金条你带上，回去置点枪支。”
“大哥，你分给我的有一根金条，另外还有很多的银元，足够我用的。”
“那是你的，这是大哥的情意。拿着。”陈老大扬了一下脸，伸手塞在曹志生的怀里“记住，出了窑子不要走河叉的那条路，那里危险。”
“兄弟记住了。”
曹志生出了窑子并没有听陈老大的话，他非要走河叉的那条路，想试试自己的成色和胆量。也许是天生，曹志生的两眼就像猫眼一样，他刚ธ走到河叉的林子里，手里的枪就不自觉的射出了一颗子弹，那颗子弹正打在伏在树后一只眼的帽顶上。一只眼心里清楚，曹志生没有坏心杀害他，他扶了一下帽子，又是疾恨，又是佩服的骂了一声：“他娘的，这个曹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