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兴平不敢违逆，忙将事情瞒下来，送佳期回成宜宫。车辇摇摇晃晃，青瞬一直捏着佳期的虎口，不停叫她别睡。
佳期摇了摇头，觉得裴琅偏狭至极，却舍不得放开手里的米酒，又捧着啜了几口，才道：“陛下好些了没有？”
佳期不捡还好，一捡就更不得了，因为ฦ太液池边的地上躺着几条小红鲤鱼，大概ฐ乱跳到了岸上，正在徒劳挣扎，鱼鳃翕动，十分可怜。
闲人一走，裴琅连笑都懒得笑了，又是一脸不耐烦，抱臂往宫墙上一靠，拢拳打呵欠道：“东郊景致不错，姑娘也香甜……呵，太后打算怎么还？”
佳期也累得很，嘱咐了宫人，抬脚๐便走出了昭阳宫。李太医仍在絮叨，裴昭无奈捂住眼睛，“朕只是哄太后回去歇着，随口一说罢了。李太医，不必多心。”
佳期终于渐渐有些清醒，明白过来——他就是要折磨她，要她生不如死。
佳期已哭肿了眼睛，脸颊也红彤彤的，由着他将自己弯折，像个娃娃ใ一样被他耸腰撞击，话不成声，只能断断ษ续续地呻吟，“我……嗯……慢些……太深了……”
她跪在冰凉的砖地上，用力拍着那扇沉重的宫门，不知道想要叫谁来，只是不停地嘶哑着叫：“来人！放我出去！我是顾ุ佳期……我爹是大将军顾量殷！……”
佳期笑起来眉眼弯弯，一侧的长眉挑了挑，“哀家掀过的摊子可比陛下批过的折子还多呢。”
裴琅一低头，已含住了那双软嫩香滑的嘴唇，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齿关，大手掐着她的腰迫使她不得离开，口中搅弄着，偏含着那段叫他想得身上发紧ู的小舌头不放。
顾ุ佳期心里一个轰然作响的声音——“别抬起头来，别看我……”
蒙白的水珠划过他的视线，他懵懵然想起了些什么เ——顾贵妃是已故定国大将军顾ุ量殷的独女。早几年，长京城里人人都叫得出她的乳名，“谁不知道？顾家有女名佳期，顾将军亲自敲打的巾帼，耆夜王亲聘的王妃，顾ุ佳期啊——”
裴琅气得笑了，拍了拍她的脸。大概ฐ是弄那解药时跟人动手，用力太大，他的手微微抖着。
“本王怎么对你了？难道你想去冷宫陪那帮人吃闲饭么เ？本王还得顶着恶名收拾这副烂江山，你想得倒美。不过娘娘今日倒是牙尖嘴利，还有没有？继续说，没准本王一高兴，就说一句喜欢你，好如了你的愿。”
大约药效发作，佳期胸中ณ一阵翻涌，赶忙推了推他的手，用力虽然不大，不过裴琅跟她吵了架，现在大概一点都不想碰她，冰凉的指尖只稍在她腕上一蹭，迅速移开了。
佳期勉力撑起身，复又跪在榻边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其实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发酸发疼，裴琅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坐起来好些。”
她太阳穴突突血涌，几乎连抓住床沿的力气都没了，被他扯着手臂坐起来，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拿袖子擦了嘴，伏身笑道：“我劝王爷自己也多惜命，成日在外头吆五喝六威风堂堂，叫人下了药都不知道。他日王爷出了事，我可没本事插翅膀出去找解药，到เ时候这天下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她吐得声音粗嘎，并不好听，裴琅大约也嫌病中人讨厌，不欲久留，见她软趴趴地窝回了锦被里，便站起来理了理袍子，“那娘娘可要事与愿违了。本王记仇惯了，死也要拉娘娘陪葬，不管这天下是谁的，左右都落不到เ你手里。黄泉之下可没有俗务缠身，娘娘忘了的事，本王要娘娘一件件想起来。”
月瘦如眉，星光历乱。
陶湛在廊下等着，远远看见裴琅快步走来，一阵风似的刮ุ过他身边，停也不停，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裴琅走的是无人的小路，只有几盏宫灯摇摇晃晃地亮着，他一身泥土、凉雨和血迹混在衣袍上，被照得近乎狰狞。
他方才找药时穷凶极恶，进宫连衣裳都来不及换，陶湛这才觉出不妥，忙脱了大氅替他披上。裴琅嗯了一声，伸手拢住了领口，“处理干净了？”
陶湛道：“是。”走了两步，他替裴琅兜住马，“王爷，属下有一句话。”
裴琅翻身上马，“本王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
陶湛却摇摇头，“王爷为娘娘得罪的人也尽够了。王爷是放不下，可毕竟覆水难收。当年是没有法子，只得出此下策，可即便是下策，这太后她也做了七年，难道还能回头么？”
裴琅凉丝丝地看了他一眼，“本王知道。”
陶湛也仰头看着他，半晌，斩ล钉截铁ກ地摇摇头，“王爷不知道。若真怕人疑心太后，正经该做的是一刀两ä断，如今这样——”
未等他说完，裴琅冷冷笑了一声，扬鞭落下，“啪”的一声，黑马打了个响鼻，蓦地飞冲出了宫门。
摄政王走了，青瞬才敢进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灯。佳期蜷在锦被中向里睡着，她大着胆子去碰了一下她的肩，没料到เ佳期竟是清醒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全都没忘。”
倒像是在闹小孩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