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生劫难(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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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列为ฦ团支部“整风”的重点对象,我的名字十分显眼地出现在那ว些奇形怪状的大字报上。说我“讲究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崇洋媚外”、“娇气十足”、“自命不凡”,还说我“跟党离心离德”等等。我惶惑不安地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字,突然一阵眩晕,“何海生”三个ฐ字象一支支利箭从一张张大字报上射进我的脑海里,瞬间又化为无数个ฐ胸ถ前挂着“何海ร生”牌子的小鬼在我眼前跳动,十分狰狞可恶,但一点不象我自己้,只是姓名一样罢了。

春节期间,父亲和叔父们从外地回来,曾问过我在“大鸣大放”中都写了什么,要我今后小心谨慎,说是上面已经通知,将对那些在“鸣放”中走过头的中学生严å肃处理。当时我不以为ฦ然,也害怕重提这件倒霉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新的生活正在开始,为什么要把过去的事揪住不放?为ฦ什么用审问的口气追个不停?可是父辈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暴雨过去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经过这场热雨后的冲洗,大地将是更清新。1้月3๑o日班级召开“丰收会”,总结一段来开展“大辩论”取得的成果,我在会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参加劳动,争取又“红”又“专”。我甚至认为校长说,“多放多收获”一点不假。要不是经过这次运动,带着一脑子疑问到เ社会上去,可能要犯更大的错误。

当我回到座位,团宣委已๐觉察到我的不满,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我,象两把锐利ำ的刀直逼到我身上。我不由á得歪了一下身子,若无其事地瞧着黑板上方那ว张熟悉的画像,觉得他老人家会明白我的意思。突然耳边响起我的名字,团宣委竟点名问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站起来谈一谈。我先是回答他没有,后来又觉得不说不好,我一贯喜欢言,再沉默,当真要被认为ฦ是在对运动不满了。我站起来,满不在乎地一口气提了三个ฐ问题:一、党天下不是真有其事吗?为什么这样说就被打成“右派”?而且动辄拿立场压人,使人家不敢说话。二、对非党人士信任不够,任用干部不看他能力大小,先决定于他是不是党员。好象党员一定要做官,非党人士就当不了官,即使当了也不能任正职,学校的副校长就是个ฐ例子。三、报上对丁玲、艾青等“右派”作家的批判,为ฦ什么เ总要揭露他们的私生活?这不是越政治范畴,在进行人身攻击吗?”

这就是我的人生,应该说是纯真,美好的,并富有理想。

也许在我思想趋于成熟的过程中,受一位朋友的影响,读过不少外国古典文学:巴尔扎克的、莫泊桑的,还有莎士比亚戏剧、泰戈尔诗集,都使我如醉如痴,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们的“至理名言”,我抄了整整一大本。此外,凡学校图书馆里有的世界名著,差ๆ不多没有漏过,学校图书馆没有,就跑到县图书馆去借。而借来的书比自己买຀的还能更有效地读完它。同时我还写下不少读书笔记或心得体会,把作品中表现的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怀,温文尔雅的谈吐,以及理想美满的婚姻ี,作为ฦ自己้模仿和追求的目标,企图充实自己的思想,填补精神๰上的空虚,可以在同学中ณ显得学识渊博。虽然它曾使我的思想境界ศ开拓得很宽,从简单的认识进入复杂的想象,从充满好奇的了解到兴致勃勃的追求。在精神上我走进了一个ฐ虚幻的社ุ会里,一个不存在于这里的社会,导致自己与现实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曾经看不惯周围的人,嘲笑他们“粗鲁”、“庸俗”,没有“绅士风度”。言谈中少不了引用外国怎么เ样。但是,反“右”斗争又给我另一种现实,一种不可理解的现实:说一句南洋货比中国货好,就是崇洋媚外,攻击社会主义;说统购统销过了头,害得农民吃不饱,就是污蔑๥党的政策,对现实不满。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有些人是真心实意要帮助党“整风”,希望党改正错误把国家治理好,不料却得到เ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并且永世不得翻身。这哪有一点言论自由和实事求是的精神?我曾对一位朋友说过:“叫大家‘鸣放’,然后再来捉‘右派’,真是诡计多端,用欺骗網罗群众,有多少老实人好心得到เ恶报,今后谁还敢提意见。”我认为没有反“右”斗争,自己跟党是同心同德的,有了反“右派”,自己้反而走到“右”派那边去,至少我是同情“右”派的。

补充检查写完了,暂时松一口气,觉得该写的都已๐经写出来,交上去就坦然地让他们去裁决吧!我始终认为自己不是那ว种“反党反社ุ会主ว义反人民”的人,也不是什么“典型的顽ื固不化的资产阶级分子”。我觉得团支部ຖ实在是找错了对象。真正在内心上跟党背道而驰,对党的一切都表示怀疑的人,他们并不知道去现,却只会向这些老实听话的人下手。

现在看来,当时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แ反人民”的说法,被无限夸大了。实际上在任何国家、任何政府内部ຖ都可能出现持不同政见的人。如果缺乏自信,疑心重重,认定所有反对者都在搞阴谋,威胁自己้的统治地位,并据此得出“阶级斗争永不休止”的理论。灾难就必将降临到一些人头上,社会也๣将永无宁日,团结、展和进步只能ม是空谈。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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