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沣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เ事，就是昨天酒喝多了，直闹到快六点钟，我想还是不要进来吵醒你了，所以才在外面打了个盹。”程谨之微笑不语，慕容沣就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呢，其实还可以睡一会儿。”程谨之说：“再过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慕容沣虽然和她讲着话，但总有点心神不属的样子。恰好这个时候门外影一晃，紧ู接着似是舒东绪在外头咳嗽了一声。因为他不方แ便进来，程谨之知道定然是有事，果然慕容沣对她说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吃早饭。”匆匆忙忙就走出去了。
他拿着那香烟，却一口都没有吸，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问：“还没有任何消เ息来？”
慕容沣本来就不耐烦，说：“婚礼ึ的事你们安排就好了，难不成还要我去心不成？”朱举ะ纶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六少的婚事，更是非同小可，恕朱某未便擅专。”顿ู了一顿，说：“当日大帅一病，立刻就不能说话，连一句后事都未曾交待，朱某在床前侍疾，大帅只狠命的盯着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举ะ手伸出拇指与小指。所以在大帅灵前，朱某就曾对六少说，某虽不才，但绝不敢辜负大帅临终所托。大帅一生的抱负，六少是最清楚不过。六少自主事以来，决断有为ฦ，想必大帅泉下有知，亦感宽慰。到เ了今日如何反而为ฦ了一介女子，危及大事？”
他一吩咐下去，厨房自然很快就弄好了送来，慕容沣喜欢面食，静琬这一阵子胃口又弱，所以厨房准备的清汤细面，蒸了一盘热气腾腾的象眼馒头，还配了四样小菜，一碟冬笋炒火腿丝，一碟雪里蕻，一碟脯丝拌黄瓜，一碟卤汁豆腐干。慕容沣晚上吃的家宴，自然是罗列山珍海味，那些个鲍翅之类都是很浓腻的。看到这几样清爽的小菜，笑着说：“我也饿了，我替你盛面条好不好？”说着拿起筷子，替她挑了一碗面条在碗里，又将汤替她浇上些，说：“仔细烫。”
静琬勉强含糊了一声，三小姐说：“说你总不爱吃饭，这怎么เ行，有身子的人，饮食最要紧ู了。我记得你最爱吃我们厨子做的清蒸鲥鱼，所以今天特意带了他来，早ຉ早ຉ已经到厨房去做蒸鲥鱼了。”四太太问：“冰天雪地的，上哪儿弄的鲥鱼。”三小姐笑道：“这就是有人痴心了，一听见我说静琬爱吃蒸鲥鱼，马上派了专机空运回来。”四太太啧啧了两ä声，说：“那这条鱼何止千金，简直要价值万金了。”正说着话，外面已经收拾了餐台，厨房送上数样致的菜肴，其中果然有热气腾腾的蒸鲥鱼。
何叙安碰了这样不软不硬一个钉ล子，仍旧ງ微笑应了个ฐ：“是”，亲自扶了车门，让静琬上车。汽车风驰电掣，进了城之后驶到一条僻静的斜街，转向一座极大的宅门，他们的汽车只按了一下喇叭，号房里早ຉ就出来人开了大铁门，让他们将车一直驶进去。那花园极大，汽车拐了好几个ฐ弯，才停在一幢洋楼前。何叙安下车替静琬开了车门。虽然是冬天，花园里高大的松柏苍翠欲滴，进口的一种草地，也仍旧绿茵茵如绒毯。她哪有心思看风景，何叙安含笑道：“尹小姐看看这里可还合意？这是六少专门为尹小姐安排的住处，虽然时间仓促，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静琬只问：“慕容沣呢？”
因为天气晴好，邮轮走了两天，已๐经到เ了公海上。静琬因为有些晕船，而且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一多半的时间是在船舱的房间里休息，更因为慕容身居政要，身份显赫，所以静琬不爱抛头露面，怕在船上招惹麻烦。唯有到เ了黄昏时分，才由兰琴陪着，偶然上甲板去散步。
何叙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听“咚”一声，却是慕容沣一脚将茶几踹得移出好几寸远：“这怎么是小节，婚姻是人生大事，要我拿来做此等交易，万万不能ม。”
她睡了一觉醒来，车子仍在向前驶着，车窗外仍旧是漆黑一片，偶然有军车与他们相错而过，雪亮的车灯一闪，转瞬即过。她心中诧异，叫了一声：“沛林。”他因为ฦ开着车，没有回过头来，只问她：“醒了？冷不冷？”她说：“不冷。这是在哪里？”他温言道：“已经过了季安城，再有两ä个ฐ钟头，就可以到承州ะ了。”
何叙安心中有着计划，但素知慕容沣年轻气盛，又最爱面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所以又将话先扯开去，两ä个人讲了一会儿局势，转又商议战时物资的供给。他正渐渐的设法往那话题上引，忽然沈家平敲门进来，对慕容沣附耳低语了一句什么。慕容沣就问：“怎么回事？”沈家平显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来，慕容沣明知他亦是无可奈何，起身从那ว文件柜里取了一卷纸拿在手中，道：“那ว我去瞧瞧。”
静琬吓了一跳，见他脸色凝重，不由自主ว也紧ู张起来。她努力的去听，也只能ม听到เ雨打在庙外树木枝叶间，细密的漱漱有声。严世昌突然转过身来，捧了土就将火堆中掷去，静琬这才回过神来，忙帮忙捧土盖火。火焰熄灭，庙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静琬只听到เ严世昌轻而微的呼吸之声，两ä匹骡子原本系在庙堂中间的柱子上，此时突然有匹骡子打了个ฐ喷鼻，她心中ณ害怕，却听严世昌低声唤：“剩ທ儿？”剩儿一惊就醒了，只听严å世昌低声说：“你晓得下山的路吗？”剩儿低声说：“晓得。”
她偶然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建彰心中倒是一甜，说：“早ຉ点休息吧，明天就可以见面了。”静琬长久缄默着，最后方说：“你也早些休息，再见。”
西式的厨房并不像中ณ国厨房那ว样到处是油烟的痕迹，地面是很平整的一种青砖，墙上也和普通的屋子一样，贴了西洋的漆皮纸，而且厨房正好向西，太阳的光照进来，窗明几净，并不让人觉得特别ี热。她低头在那ว里切萝卜，因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深一刀，浅一刀，隔好一会儿，刀在砧板落下嗒的一声轻响。斜阳的光线映在她的发际，微微一圈淡金色的光环，有一缕碎发落在她脸侧，外面的风声呜咽，屋里只听得到静静的刀声，她手指纤长，按在那红皮的萝卜上，因为用力，指甲盖上是一种淡淡的粉色，手背上有四个ฐ浅浅的小窝，因为ฦ肤色白晰，隐约的血脉ำ都仿佛能看到。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尹楚樊走出来，从她手里接过报纸看了看，笑着说：“我就说了，这仗打不了多久嘛ใ。余家口一攻克，承军无险可守，这下子势如破竹，最多不过月余这场仗就该打完啦。”静琬脱口道：“承颖交战多年，怎么会败得这样厉害？”尹楚樊道：“这有什么，胜败兵家常事，两军打了这么多年，有胜有败，不过这次承军失了余家口，真是数十年来首次。”静琬默不作声，尹楚樊也觉察到了，笑着说：“你妈正找你呢，快进去吧。”
他站在那里不动弹，声音依旧ງ轻微：“可是我怪我自己……”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扭过头去：“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他又叫了一声：“静琬。”她说：“是我自己不好，怎么เ能ม够怪你。”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虽然她离他这样近，可是又如此的遥不可及。她说了这样一句话，自己立刻又后悔了，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是有几分悲哀的望着他。他想起她小时候闯了祸，或是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这个ฐ样子，心下一软，仿佛有温软的泪要涌ไ上来，只是勉力忍住。
她的眼底有暗哑的火苗：“你以强权迫他，他还能怎么样选？”
慕容沣道：“我信诚所至，金石为ฦ开。只要花了心血，定然能够养活这些兰花。”他本来气质英武，但此时目光温柔如水，直如能将人溺毙一般，她转开了脸去，怔怔望着那本举世无双的天丽ษ，便如同未曾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慕容沣见她望着花出神，亦不言语，两个人立在兰花丛中，只是默然。
许建彰淡然道：“我原来没有走，是因为很不放心你，后来听说你受了伤，更不能抛下你，现在看来，你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打算先回家。”
他素闻这位四太太的大名，知道她是慕容宸生前最宠爱的一位姨ถ太太，慕容沣未娶，听说慕容府里就是她在主事，于是连忙站起来，很客气的叫了声：“四太太。”四太太原本跟慕容宸出席各种场合，所以虽是个旧式的女子，但落落大方，伸出手来说道：“许少爷幸会。”又说：“唉，静琬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叫人心里难过。”
许建彰在那ว会客室里，正是百般焦急的时候，却见刚才来的那个ฐ下人周妈走进来，说：“我们太太听说尹小姐的表少爷来了，很是欢迎，前面已经预ไ备开席了，请表少爷去入席。”许建彰望了眼陪护自己的侍卫，问：“府上这样热闹，是在办什么喜事？”周妈不由笑了，说：“表少爷，今天是替尹小姐做生日呢。”许建彰不由一呆，重复了一遍：“替尹小姐做生日？”周妈笑道：“我们太太说，表少爷是尹小姐的亲戚，那就和一家人似的，请表少爷不要客气。”许建彰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脱口问：“这里是陶府——难道是陶司令的府上？”周妈答：“是啊。”许建彰听见她说什么一家人，如鲠在喉，心中别提多憋闷了。想了想又问：“尹小姐回来了吗？”周妈笑道：“尹小姐过会子自然就回来了。”
静琬目光直直的盯在他身上，过了半晌，方才嫣然一笑：“是啊，人家为什么เ肯救你？你心里已经有了猜疑，为什么不明白说出来？”许建彰心中ณ懊悔，可是瞧见何叙安去监狱提释自己，监狱长对他那样毕恭毕敬，明明他是个ฐ地位极高之ใ人。可是这位何先生，在静琬面前，亦是恭敬异常。静琬一介女流，叫承军中ณ这样的人物都服服帖帖，自然令人诧异，而他们交谈之ใ中ณ，总是提及慕容沣，可见她与慕容沣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他脑中疑云越来越大，汹涌澎湃，直如整个人都要炸开来一样。心中ณ难过到了极点，可是静琬的神色间，没有对自己้的多少关切，反倒又对何叙安道：“我要见六少。”
他坐在那ว里，四面的空气都似井里的水，冰冷而无丝毫波纹，细碎的浮萍浮在井口，割裂出黯影。他脸上慢慢浮ด起笑意来，说：“这有什么高攀，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ฐ小妹妹。”静琬听他这样说，也微笑起来，叫了一声：“大哥。”他笑得欢畅ม，说：“总是仓促了一点，我都没有预ไ备见面礼。”静琬道：“大哥何必这样见外，都是自己人了。”他嗯了一声，说：“都是自己人，确实不要见外的好。”停了一停，又说：“这样的喜事，无论按旧ງ规矩，还是西洋的规矩，咱们都应该喝一点酒。”起身就去按电å铃，沈家平进来听他吩咐：“去拿酒来——要伏特加。”
徐治平老远看见城墙下立了靶子，沈家平在一旁，替慕容沣装好子弹，慕容沣接过枪，对静琬说：“这种枪后座力要小些，但是手也得稳。”他本来自幼在军中，从小就把玩枪械，一扬起手来，只听“砰”一声，那边负责看靶的人已经欢呼了一声，嚷：“红心！红心！”他就将枪递给静琬：“你试试吧。”见她用一双手握住了枪，低头替她看着准星：“低一点，再低一点，好，开枪。”
慕容沣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尹小姐不是外人。”他因为未曾结婚，所以向来不在家里招待女客，常师长一想，觉得这位尹小姐定是特别之人，他是跟着慕容宸征战多年的旧ງ部ຖ，许多时侯都是在慕容宸的烟榻前请示军机，慕容宸晚年最偏宠的一位四姨太太，总是在一侧替慕容宸烧烟，他们向来只当是视而不见——现下便也将静琬视而不见，开口说道：“六少答应调拨的军粮，到现在还没有到尚河。”慕容沣说：“眼下军粮短缺，你是知道的。”常师长问：“那ว为何六少却拨给刘子山一千多袋白面？”慕容沣说：“刘子山领ๆ兵驻守沧海，与颖军隔山相峙，自然要先安稳前线的军心。”
他在前头走，静琬落后他两ä三步，不知道他带着自己往哪里去，从那院子里出去，顺ิ着抄手游廊转了好几个弯，又经过许多重院子，后面却是一座西式的小楼ä，那楼ä前有一盏雪亮的电灯，照ั着一株极大的垂杨树，夜风吹过，柳叶千条拂在红色的小栏杆上，就像画ฑ一样好看。
只听那余师长说：“尹小姐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今天下令处决的这个人，原是望州统制徐治平的嫡亲侄子。徐统制为ฦ这事几乎ๆ要跟六少翻脸，逼得六少当着九省十一位部将的面下令，这次抓获的人全部杀无赦。”
他第二天动身，一到เ了承州，就发了电报回来报平安，过了几日，又发了一封电报回来，静琬见那电报上廖廖数语，说的是：“诸事皆顺，五月九日上午火车抵乾平，勿念。”她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春天里花市本是极热闹，到了这个季节，他们去得又早ຉ，倒觉得有点冷冷清清。许多摊主都才搬了花盆子来，他们顺ิ着街往前走，一路看过，下山兰过了季节，没有什么品样了，满花市都是应景的石榴花，有一种千叶重瓣石榴，翠绿的叶间簇着密密匝匝的花蕾，像大红绒结子一样鼓鼓囊囊，花开时想必如万点红焰燃起，还有卖西洋菊的，水晶样的一枝枝白花，极是俏丽。
她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运气好，我正巧有门路，拿着派司在手，才可以打发走那帮人，不然还不被你连累็死。”真是鬼迷心窍，才会鬼使神差的帮了他，见他脸上指痕宛然，稍觉过意不去，“喂”了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缓声道：“将这些人送走，叫医生来。”
她迷迷糊糊重新睡去，医生与护士偶然来看她，屋子里永远暗沉沉的，太阳从西边的窗子里照进来，才让人知道一天已๐经过去。这样的日子，沉寂得没有任何分别。她柔软得像茧中ณ的蛹，无声无息的茫然感知时光荏苒。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来打针的护士，直到听到陌生的声音：“尹小姐”
她睁开眼睛，她曾经见过报纸上刊登的大幅订婚照片，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子，端庄秀丽的面孔，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身后的使女端过椅子，她缓缓落坐，目光仍旧凝望在静琬脸上：“很抱歉前来打扰尹小姐，很早ຉ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谈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静琬问：“慕容沣近几日都不在？”
程谨之微一颔首：“他去阡廊了。三四天之内回不来。关于未来的打算，尹小姐想必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我十分乐意助尹小姐一臂之力。”
静琬道：“不论你是想叫我消失，还是想放我一条生路，你亲自前来已属不智。慕容沣若知你来过，头一个就会疑心你。”
程谨之微笑道：“即使我不来，他头一个疑心的依然是我，我何必怕担那ว个虚名。”将脸微微一扬，她身后的使女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将手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通行派司、护照ั、签证、船票……”程谨之略带南方口音，格外温婉动人：“我听说当时沛林给你三十万，所以我依旧给你预ไ备的三十万。”
静琬问：“什么เ时候可以走？”
程谨之ใ道：“明天会有人来接你。我的四哥正好回美国，我托他顺ิ路照顾ุ你。”她娉้娉婷婷起立：“尹小姐，一路顺ิ风。”
程谨之本来已๐经走至门边，忽又转过脸来说：“我知道，连你也认为我是多此一举——可老实讲，我实在不放心，尹小姐，哪怕如今你和他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仍旧ງ不放心。所以，你非走不可，请你放心，我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企图。我只是想做出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安排。”
静琬有些厌倦的转过脸去：“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假若我死了，慕容沣这辈子都会永远爱我，所以你断不会让我死。”
程谨之嫣然一笑：“和尹小姐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痛快。”
静琬淡然一笑：“夫人比静琬更聪明，但愿夫人心想事成。”
程谨之笑道：“谢谢你的吉言。”
静琬嗯了一声，说：“请夫人放心”
她虽然一直病得十分虚弱，但到เ了第二天，到เ底打起神来，被人搀扶着，还是顺ิ利的上了汽车。车子直赴轻车港码头，由那里转往惠港。她本来是病虚的人，最后挣扎到上了邮轮，几乎ๆ已经虚弱到昏迷。在船舱房间里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的恢复过来。她仍旧ງ晕船，人虽然醒来了，吃什么依旧吐什么，照顾她的老妈子看她病得厉害，连忙去请了程信之来。
船上虽然有医生相随，程信之也过来看望过几次，只是前几次她都在昏迷中，这次来时，她的人也是迷迷糊糊的，医生给她量血压，她昏昏沉沉的，叫了声：“妈妈”，转过头又睡着了。程信之只觉得她脸色苍白，像是个纸做的娃娃ใ一样，她的一只手垂在床侧，白晰的皮肤下，清晰可见细小的血管，仿佛脆ะ弱得像是一小指就能捅碎。他正要吩咐那老妈子替她将手放回被子去，忽然听见她模模糊糊呻吟了一声，眉头微蹙，几乎微不可闻：“沛林……”眼角似沁出微湿的泪：“我疼……”
他心中无限感慨，也不知是什么เ一种感想，只觉得无限怜悯与同情，更夹杂着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感叹。这个时候正是早晨，冬季的阳光从东侧舷窗里照进来，淡浅若无的金色，令人无限向往那一缕温暖，可是到เ底中间隔着一层玻璃。
他有些出神的望着舷窗外，已๐经到公海上了，极目望去，只是茫茫的海，唯有一只鸥鸟，不经意掠过视线，展开洁白的羽，如同天使竖起的翼。这样渺广的大洋中ณ，宏伟的巨轮也只是孤伶伶的一叶，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海ร，仿佛永远都只是海。
可是终究有一日，能ม够抵达彼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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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完情认真一鞠躬，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