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朋友，我感觉我没有朋友。”他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很想和其他人一样去拥有真正的朋友，但是我办不到。更多的时候我都是一个ฐ人。我原来想，这不是我的错，是他们不肯接受我。但是有一天我突然现，就是我的原因。因为ฦ我接受不了别人。”
我背着双手伸了伸腰，“你的预感准确吗？”
我当然可以查觉他说的并不全是真话。“当时我们也学过那些基础的东西，你该了解的。怎么现在问起这个ฐ来了？”
我拿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事实就是这样的，我只能这样说，那你说怎么才能让你不紧ู张？”
“更像是一个ฐ居所。如果这里重新装ณ修的话，不知道比我现在住的房子好多少。”结了婚的小凯说话的出点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在他身上也早就没有了原来我们在学校时的那ว种充满激情的影子。
“我知道。”说完这三个ฐ字他沉默了很久ื，“我是不是疯了？”
他快死了！
“我也是睡不着才出来的。”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也很让人感觉压抑。说完这句他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又点了一根。“我的孩子就快死了。”
“别急。刚才我问你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你能ม放松一下。司铭，你记不记得紫琼说要请你吃饭的时候自己说了什么เ？”我不敢直接去挑明现的问题，因为ฦ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那ว样做对我和他都不利ำ。
“我没说什么吧。”
“但是你回绝了。你是怎么回绝的？”
“我没有特别清晰的印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般人回绝这类邀请，多会说出自己的理由，比如忙，或者放到我们之ใ间的情境中，大家并不认识。但是你却不同。你很快地站起来，反问紫琼，她想干什么。这不是你思考得出的，而是一种类似反射的反应。为什么เ我会这么断定？因为后来我问你关于那时的情况，你没有清晰的印象，这说明你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的反应，没有真正进入你的记忆。打个比方แ，你可以在路上看到很多车牌，但是晚上你不可能想起其中任何一个的具体字母和数字，因为你不会去注意。但是如果你追了别ี人的尾，这辈子你都忘不掉了。这就是人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区别ี。”
李司铭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它掐灭到烟灰缸里。他抬起头，“这和我没有朋友有什么เ关系？”
“你听我解释。”我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可能随时观察他的表情。“有个ฐ词叫潜意识。用个通俗的方法来解释，它就是你身体内的另一个ฐ你。他平时不出现，却对你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却是你所意识不到的，就如同你对别ี人邀请的反应一样，不是经过你的思想的。现在我所现的问题就是，你的潜意识里有一种很敏感的警戒，你会把任何有亲密倾向的行为ฦ都看成潜在的危险。你怕自己陷入危险，不敢去尝试这样的行为。所以如你所说，在你遇到เ老同学的时候，开始可以打招呼，握手，却不可能一起去吃饭。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方面的表现。同样的道理，你不可能ม和别人很深入地谈心，不可能频繁主ว动地去和别ี人联系。朋友是什么？朋友是以知心为基础的。现在的你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别人不可能去理解，不可能沟通，那么เ你又怎么会有朋友？”
我能看出他有些紧张，双唇紧闭着一句话也不说。“你以前意识到这一点了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曾经想过去找原因，但是失败了。”
“自己不可能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原因，在别人眼中更容易现细节和真实。”我停了一下，“或者你的朋友，我是说，你原来的朋友意识到了，但是他们没有机会和你说清楚。”
他的眼中闪过一阵忧郁，话语中能ม听得出一丝激动，“我没有朋友。”
“事实上你是有的。”我想让他再平静一些，“开始的时候我问过你，你是在大学毕业以后才出现了这种情况，或者说，这个症状才表现得明显起来。对不起，我们习惯把这样的心理问题称为症状，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没关系。那ว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怎么เ才能恢复正常的状态？”
“不要着急，我们只是找到了问题的直接根源。”我停了一下，“你认为是什么เ让你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我是说，从有朋友变成现在的没有朋友？”
他又点了一支烟，吸过一口靠在沙上，慢慢吐着烟，“因为ฦ我对他们联系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毕业之后更奔东西，为了生活而减少了联系也是正常现象。是你不敢再表白自己้了。”我看着他说。
他点着头，然后避开了我的视线，“你说得有道理。”
我拿过那张纸，翻到空白的一面，用笔画着一些图形。“做一个心理测试好吗？”我把画ฑ好的东西放到เ他面前，“这里有几个ฐ人体的器官。眼睛，耳朵，手，嘴。假设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听着，现在你的心理没有问题，你是一个正常人。但是因为ฦ某些关系，你必须要抛弃一个朋友。你会最先选择哪一个？”
他抬起头看看我，又低下去看着那张纸。“嘴吧。”他喃喃地说，“我想我会最先抛弃嘴的。”
“你想听我对此要做如何解释吗？”我微微一笑，“这给我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
李司铭叹了口气，“那你说。”
“这几个图形都是人体的器官，当然也有各自的功能。先说眼睛，它是用来捕捉视觉的。这种朋友的特点是能看到你也看得到เ的东西。然后是耳朵，用来听，特点是能听到เ你也能听到的东西。手，用来感觉，是一种直接的交流和接触方แ式。最后，嘴，说话。它的特点不是和前面三个ฐ一样能和你一起去感知什么，它不可能把你想说的说出来。但是，一旦ຆ它挥作用，听到话的就不止是你一个人。所有人都能听到它说出的话。所以我以为，你不敢再去和朋友交流，不是怕他们和你分享什么，而是怕他们说出你的秘密。你觉得所有的朋友都不可靠，你把自己้内心的东西讲出来，很可能会被他们说出去。”
他的头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把头转向另一边。“可能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也不能肯定。”
“你想不想休息一下？”我问，“时间已经很长了，喝点水或是吃点东西吧。”
他习惯性地看看表，向我一笑，“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