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却做了完全不友好的事！”
某个化妆室是属于一个ฐ叫安娜的名演员的。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天，自己在那ว间房被西格蒙德捆绑，然后又被追捕的红军抓住。接着，是劳改生涯。
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有说。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冷冷的哼。
瞬间，琳达瞪起了眼。
米哈伊尔惊异回头，只见正对化妆室门的楼梯口，一抹熟ງ悉的身影正从高高的第一级台阶处往下滚落。笨重的花盆摔得瓦片遍地。
突然，身后传来大吼。
米哈伊尔微讶，“怎么？”
这不奇怪，妈妈并不讲自己的身世，但是她知道妈妈出身富裕甚至可以算得上高贵的家庭，知晓法语、德语和俄语。这便是中欧小国的地位，同时依附东、西方แ邻近的大国需要上流社会掌握更多的东西。
不知为ฦ何，她觉得对方แ似乎从镜子里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她逆着人流向里奔突，仓惶失措般。
对方神秘地笑着摇头。“说谎没有用。自从你离开出生地，厄运就开始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或者死去。”
她气极，然而毫无办法。狠狠瞪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终究一言不发地跑掉。
他期待着她的评
过了几分钟็，熊熊烈火透过视窗刺๐痛她的眼睛，她才猛然想起，这个ฐ人真的死透了么？
“对不起。”琳达主动说道。
她不知道为ฦ什么心里抑制不住地发酸。
“我认识他。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的不止汉嘉一个人。”
“你！站直转过来。”
那晚替安娜收尸时，安娜的死状是不能瞑目的。眼睛瞪得浑圆，手指死死捏住颈่前的心形项链，那ว是纳粹西格蒙德曾经赐予的珠宝。当时琳达发着高烧，为ฦ这一幕疑惑不已๐，仿佛看见《最后的晚餐》中的犹大。
她慢慢抬起了手，抚摸他的头发。他反射性地仰头，夜色之下的眼睛愈发深邃和温柔。
不，有时她觉得，这无奈的隔阂并非缘于身份或者失去的时光。她想一定是自己混乱了，不知该如何看待明明与过去相同却又仿佛完全不同的汉嘉ล。过去她触摸不到他，悲伤地躲在黑暗里，只觉得他是自己้热爱的温暖的光，那ว几乎ๆ是一种象征。听见“德沃夏克”的广播，她难以解释为ฦ何会把那ว名播音员想象成他，她苦涩而又甜美地以这些幻想为默默支撑的力量。只是现在，他就在她眼前，她的瞳孔里有了他，却更加不可触摸。因为她悲哀地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既是自己้的亲人，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有十足魅力的成熟ງ男人。她不知该如何把这两种角色统一为ฦ一体，除非他成为她的。可是她没有勇气这样想。她永远仰视着他，爱他，这种角度使她几乎ๆ是卑微地闭着眼睛接受他的关爱，犹如在火焰边炙烤自己的飞蛾。
从那扇窗口而入，他没有见到เ他的小姑娘，满世界ศ的萧杀之中，找不见他的金红色头发的姑娘。唯有焦黑的炭在壁炉中冰冷而沉默。
那一刻他脑中转过许多的念头，最后仿佛认定伊莉莎是琳达爸爸的情妇，而他冲动地说出违逆道德的话。
“这么久？光阴荏苒啊。”
“了不起呀——”他故意夸张地长叹，把她抱起来走回家，一面笑呵呵地安慰：“好姑娘，你打了一场黑人与白人的战争……你长大以后应该去美国。”
连日高烧使她的嘴唇干裂得可怕，脸颊深陷下去，不过她此刻是平静的，睡熟ງ一般，没有被噩梦纠缠。
他不再笑了。
“……这是我的不幸。”良久ื，她抑制住声音的抖动，哑着嗓子说。
这富于趣味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á笑了笑。今天这颗恻隐之ใ心已经不受控制地跳动好几次了，在碰到那个ฐ神秘少女的时候。
“今晚。”
他只说，“我刚ธ刚开完一个ฐ会议。”
“我想，你得加班？”
“是。”
背后的嘈ฤ杂淹没了她的声音。他的心跳得极快，耳旁似乎只有静谧的呼吸。
“好吧……再见。”
来不及回应，郁郁的盲音已经传来。
撂下电å话时，他望着窗外缠绵的雨雪，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组长，今天可不是好日子。今晚有两拨针ฤ锋相对的大型集会，我真担心他们会打起来。然后安全局又要借故抓人了。”
他转过身，日光灯将含笑的英俊面庞映入了布拉格深邃而朦胧的景致中。
“今天，非常好。”
冬夜不知从何方卷来了一股热流，细细的雪融化成了冰雨。就着迷蒙的街灯望去，人们吐出的白气正从游行队伍上方แ汇集，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远远地传遍伏尔塔瓦河两ä岸。
建筑物尖拱窗子的幕帘被夜色浸染得漆黑不已๐，而背后的一双漂亮的眼眸是那么明亮，闪着渴盼的光。
最后，她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竞演已经结束。而你为何穿着舞裙独自躲在这儿哀愁？”
琳达转过了身，看见黑暗里走来的是珍妮。
“你对任何角色都不感兴趣，对吗？”
她若有所思般，“我早ຉ已是一个角色。”
“是什么？囚犯？”
“我知道大家怎么想。”
“我也知道，刚ธ才所有人都移不开眼。”
珍妮牵起了她的大裙摆，波浪般的花边，衬着她无比细窄的腰身、披散的妖娆ๆ红发，天生媚惑动人。
“去找他。”
“不。”她仰起修长的颈项ำ，优美而倔强得如同天鹅。“绝不。”
“为什么？”
“因为ฦ他骗我！”
“这有什么重要？我知道我那ว该死的丈夫容易说漏嘴。但你不能ม否认，即使他躲你这么เ些天，也是因为他爱你！”
最后，她提起了裙ำ摆，奔跑出这座巨เ大的建筑物。身后一片模糊的雨声，不规律的人群自四面八方涌来，把她卷入其中，她只觉得呼吸艰难。
当她终于找回心神，才发现既不是家的方向，也非通往她心念的男人的办公楼。
石砌的路面在雨水中茫然延伸，双脚所过之处便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