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问题是款捏在他手里。”
庄逊之的心一紧，显然他不像他的哥哥，几句话就吓得倒的。这时庄逊之才想起，电话那头是他的同行——医药代表，这个ฐ行业里的人可都是洞庭湖的麻雀——吓大了胆的，一点花架式，根本不抵事。庄逊之忽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目的是要放松情绪，缓解双方的紧ู张，他说出的话也是顺着台阶下：“是不用到法庭了呀，你回来吧，工照开，钱照领ๆ！毕竟离开的时间不长，一切都好说。”
庄逊之在上司面前，只好忍着，解释道：“同事之间，上个ฐ厕所，你还能说不让？”
厕所在视线之ใ外，要拐过一个楼道才能见着，一行人边说边走了过来，小赖飞奔在前，进入厕所里找了一圈，回来说：“没见着，他不在厕所里。”
焦主任人很讲义气，是庄逊之来广州后最早ຉ结识的医生之一，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到เ了现在两ä人说话就直来直去、毫不遮遮掩掩了。关键的时候，焦主任帮过忙，紧急的时候，他又尽早ຉ地通风报信，庄逊之将他列ต为附九院里最可依赖的朋友。庄逊之知道，焦主ว任的话虽然不好听，心里面却是在帮他。
庄逊之小心翼翼地说：“焦主任，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也不全知道。事情出在你们内部。”
庄逊之ใ一边仔细地清理自己้的人马，一边喃喃道：“没有啊，我这里的人都一切正常。”
“既然正常，怎么把清单都寄到เ医院来了？还两份呢，一份院办，一份院纪委，据说卫生局也寄过了。”
清单，就是想办法搞出来的用药数据单，每个月每个医生用药多少都详细地统计在上面，医药代表就是根据这样的清单来派费用。庄逊之一听，吃惊不小，本来沁汗的额头，现在扩展到颈项、背脊ิ，真是汗流浃背了。一急，他什么เ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继续传来焦主任的声音：“快收拾残局吧！我现在去叫清单上有名的医生都去开会，等下我也要去开会。记住，不要乱打电å话。响了几声如果没人接，就表示说话不方便。”话一说完，电å话就急促地挂断ษ了。
庄逊之脑袋“嗡”了一声，头皮麻，思维暂停。他晃了晃脑แ袋，习惯性地用手把头向后梳了两ä下，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即刻，他就做出了决定，便给附九院的医生一一打电话。电话簿就在公文包里，打电话的先后顺序是按照医生的重要性来排列的。所谓重要性，就是医生开这个药的多少，而这些他都有大致印象，凭记忆他就可以确定的。他给每个医生的话都是一样的：“清单泄密了，等下开会你们要顶住，要众口一词，不要承认厂家的人来找过你们。记住，你只负责看病开药，‘心爽快’是开过，但没有医药代表来过，更没有收过厂家的一分钱！”打到后来的时候，那头的医生接电话时声音很小，有时说的话哼哼哈哈，似乎牛头不对马嘴，庄逊之知道，这就说明医生说话不方便了，很可能身边有人，甚至就是正在被叫去开会集合。庄逊之不管不顾ุ，他不管对方说不说话，只顾把他要叮嘱的话说出来，千万不能让医生们慌乱之ใ中出错，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到时候就会漏出马脚。
平时医生和医药代表是博弈的双方。一个ฐ嫌费用少，一个说心窝填不满；一个抱怨扣了数，一个叹息数严å重，钱不够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被绑到เ一条战舰上了，要么เ一起乘风破浪，要么一起沉没海底。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因而自觉地劲往一处使，心朝一路奔，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庄逊之感叹，要是一直都这样，那他的工作不知要省力多少倍！
按照运筹学，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庄逊之将最急的叮嘱医生的事做完，接着就要清理自己้的门户了。是谁出卖了公司，要寄出这样的清单呢？
不言而喻，小常被先纳入了视线。其一，现在他跟附九院的临床，手里有这样的清单；其二，他这几个ฐ月的业绩很差ๆ，已经亮过两盏红灯了，再加一盏，就要kicນkout（出局），猪拱菜早ຉ就警告过要炒掉他。在等着公司向他宣布‘thegameisover’之前，他来个反扑、来个泄，这也是情理之常。
想到这里，庄逊之马上给他打电话，可是关机。公司代表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这在公司是有规定的，虽然很晚之ใ后关机，一般不做认真追究，但是现在才不到下午六点钟，无论如何是不应该关机的。
事有蹊跷，小常的疑ທ点猛增。庄逊之ใ决定等一下再打，同时清理思绪，准备向公司上面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