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住了？”她最后问着。
她转回头看辛梓修，又将眼神移向他已经包好的手臂，略思片刻，飘身掠向屋外。
齐幽容沉默片刻，“求我。只要他求我，我什么เ都给他。”
“他会。我说过，他对谁都狠，他是个为ฦ达目的，可以毫不在乎戳自己一刀给你看的人。他刚才就已๐动过心思，只不过最后没有做就是了。”
他没打算从那些齐家商号的掌柜口中ณ问出什么，而他们也有志一同地给他装傻。
隐隐地，他有一种山雨欲来之ใ感，一切似乎远没有终结。
快手快脚地量好黄米，放进布袋，“姑娘，米资四文。”他递过袋子。
“啊？又错了啊？”伙计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再把黄米倒回去，“那，姑娘，这次你要买什么เ，想好了哦。”
原来对小娃儿也可以用美人计呀！
“娘娘……丢â……”小女娃才又想起哭，哽了两声，然后又觉得在这个ฐ很好看的姐姐面前哭好像不大好。
“你眼睛倒好。很久以前写着玩的。”辛梓修按下低叹，现在他是绝对写不出这么张狂的字的。
以为他是卖字的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看不出这小鬼头另有所指，他这几年是白混了。
辛梓修慢慢放下茶盏，“堡主和夫人都好。师父年岁大了，腿脚有些不灵便，但无大碍。”
“家？”他琢磨这个字，淡然盯着何掌柜发问的表情，好像他才是发问的人。然后转了下左手边的茶盏盖，“我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啊？他又不是女子，怎会在乎有没有疤。“多谢小姐费心。”他也只能如此说，感念她的心意。
齐幽容微勾了下唇，却看不出笑意。他心中ณ不禁也微苦。见她收起药盒，他挪回手臂坐正，不料她竟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吓了一跳，不合宜的，想出言叫她放手，却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极深的哀戚，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齐幽容心中，有些想说的却不能说出口，他可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失去他？那一刻她宰了齐天傲的心思都有。她已经失去他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小姐别ี这样。”他轻声劝慰，不愿见她难过，甚至是恐惧。
她仍是不做声微低着头，想感受他的真实感更久一点。
“小姐别ี这样……”他再蔼声道，犹豫了下，抬起右手，轻拍了拍她手臂。
她慢慢松开手，再抬头时，已是一个灿然的微笑，无论怎样他现在无恙不是？“请你以后务必保重。”她看着他缓声要求。
辛梓修惊诧于她转变之快，但对着她晶亮的眼睛，仍是点了下头，“小姐也是。”他想到前两日她突然失踪之ใ事，“别ี再做危险的事了。”
“何出此言？”齐幽容微挑起眉。
“我不问小姐在那天晚上去做什么了，但若小姐有闪失，我万万承受不起。”
“只要你别再有损伤。”她弯唇笑了下，站起身，坐回原处，“为ฦ了你，我可以杀尽天下人。”
他愕然所听到的，还有她竟可以如此轻淡地说出这事。
“别问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你对于我有非常的意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又回头对他笑了下。
小鹿掀帘进入舱中，看到的就是他们两ä个一人一边，一个ฐ欲言又止、一个背身回避的景况。“小姐，船开了好久呢，要不要出去看风景？”她笑着问道。
齐幽容看了眼小鹿，又瞄到她身后板儿臭着一张脸的样子，“你是不是又欺负二掌柜的人了？”然后又对板儿说，“别怕她，反正你又不是打不过她，如果有一天你把她打哭我一定不偏袒她。”
“小姐，你怎么เ能ม这么说？”小鹿惊叫，这是摆明了让别ี人欺负她嘛。
“怎样？你找那ว人来给你做主啊？”她轻笑，起身走向舱外，又回身邀请道，“一起出来坐坐吧。”
扬州附近的湖泊多由山间泉水下泄和附近河流水汇聚而成，再另有水道通向运河。今日天气晴好，湖中ณ聚了不少游船。
小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渔竿，架在船舷上和板儿比赛钓ี鱼，明明谁都没有钓到，却神气得好像满湖鱼都已标上她的名字。
齐幽容轻偎着栏杆，望向远处岸边的点点翠绿。听到เ脚步声走近，知道是他，也未回头便轻声道，“其实我刚才说让你的漕粮不能装船也并非全是虚言。”
辛梓修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愿闻其详。”
“只不过让粮不能装船之人是你，却不是我。”她笑着补充。
辛梓修挑起眉，这又是何意？
“你的粮价压不下来吧？价格不合适你当然不能同意交易装ณ船。”她轻轻以手指扣着木栏，“其实齐家这次做的是转运生意，也可如一般中间商人一般，高价进再高价出便是，既然缺粮，又何愁卖不出去？你此时手上的银子怕是连五十万石的需用都有了。”她倚靠着栏杆，柳眉轻扬，抬眼笑看他。
“小姐这是考我，还是试我？”他维持刚才的气定神闲，“齐家转运漕粮不只为谋利ำ，更为平抑物价、解民饥之ใ苦。如果只为ฦ谋利，别的商人就能做，又何需齐家。只待江南早ຉ稻收获，那时江南米贱而北方因饥荒米价飞涨，到时再运去不是更大赚一笔？但赚了钱，怕是失了一个‘道’字。北方两京米价约是江南的四倍，已经相差ๆ很多，收粮之ใ价还是能降就降吧。”
小鹿在旁边转过头，眨了眨眼，咦？辛爷有时候说话和小姐好像哦，都是“道”来“道”去的，难怪能ม凑一对。
齐幽容眉眼含笑，“那如果想让粮价降到合适，最需要的条件是什么เ呢？先生心中最合心意的价格又是多少？”
“时间。此时各粮贩都知道齐家大量收粮，抬着价都待着我方拖得不能再拖，届时也只能高价收。如果再有一月时间，我能压尽他们的水分。”他脸色不善地哼了声，又颇为自嘲地笑了下，“不过我中意的粮价，一石白米一两以下，怕是不可能了。”
再有一月时间能降到一两ä二钱银子已๐经很好了，这还要仰仗梅雨天将至，粮贩运来的粮不易储存。现在的粮价高居一两六不降，他连一两五以下的预期都未达到，那帮奸商分明是趁机有意抬价。只怨时间不待人，否则他能一点点耗干了他们。
第6章2
“半个月，一两以下，你可相信？”齐幽容抬眼看他。
辛梓修眉眼跳动了下，“如果小姐半个月内能用一两以下收到粮，我愿拜小姐为师。只不过如今我恐怕已๐不能ม再等半月时间。”
“算了吧，你可别ี把我们家辈分弄得更乱ກ了。”她掩嘴偷笑，“你依我言再等半个月，我保你一两以下收进，至于那延迟半个月的时间，你放心，漕粮五万石几日前已于泗州起运了。”她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他，但早些说也免了他心急。
“泗州？五万石？”他缓缓重复，乍然了悟，“我明白了。泗州ะ延运河位于扬州之北，先行起运可至少比扬州ะ少用两旬时间，而五万石可暂解一时之ใ急，至少北方大户不敢囤粮以待高价，因为齐家后期还有大批粮食运至。”
齐幽容点了下头，“但这也只是小部分，我更早前传书北方各地，令齐家各商号广散荞麦之种，补种或杂种于先前干旱之ใ地，荞麦两ä个月便可成熟ງ。而运河漕粮遇顺利时尚需耗费两ä三个月时间，等到漕粮运抵，荞麦早ຉ已成熟ງ，大部分人的口粮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