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从仓库摸了副旧棋,自对自下了起来,起初双方都得一手烂棋,错漏百出,景笙便拿着棋谱一页页翻,相互推敲,好在这颗脑袋却是比前๩世好用的多,几番๘下来,景笙也能看出些门道来。

琴就要麻烦些了,景言不爱学琴,景府上是没有琴的。

吃完,刚拭过嘴,就见沈墨推来一碗清粥:“粥水清淡,可以消食。”

却不知看在这两ä位公子眼里,这对主仆还真的实属异类。

看了良久,沈墨却没有还诗的意思,而是反问景笙:“景小姐字意洒脱,文采风流,为什么เ不去参加科举ะ?”

景笙暗自叹气,果然,人再如何前卫,也得受时代局限。

这么看来她的白衣倒像是刻意为了吸引眼球而穿。

赏花会其实并不只在画舫,不过世家公子大多是带着小厮在画舫上游览,因而才引来如许多的女子。

“就算我愿意娶,人家也๣未必愿意嫁。好了,说正事,银子取回来没有?”

“诺,都在这里了。”

岭儿呆怔地望着自家小姐,好半天才将她的话听进去,却是叹了口气,“听你的便是,只是……小姐,你以后还是少笑写些的好。”

怎么了?还用问?

宁小姐翻了个ฐ身,对着景笙:“此话何解?”

景笙翻过皇王朝的历史,这个女尊的世界ศ是从母系氏社会直接演变而来,并不像历史里父系社会取代母系社会,这里也有炎帝黄帝、神农蚩尤的传说,不过在性别上变成了女人。

在经历了部落社会和一系列ต生产力的发展,女子为尊沿着广江逐渐建立了国家体系和封建王朝,又经过了几个ฐ王朝的更替才到了如今的皇王朝。

然而历史的巧合,皇王朝的开国皇帝同景笙记忆里宋朝太祖一样是将领ๆ出身,前朝国君昏庸无道各地起义不断,这位将军干脆ะ揭竿而起,自立为ฦ帝,几经征战,最终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登帝以后她也๣同样做了一个ฐ决定,削弱兵权,增加科举录用名额,重用文官,打压武将。

最初的立场可能是好的,然而一代代传承下来,文官数量急剧攀升,冗兵冗官冗费,繁盛了上百年的王朝在一片文人墨客颓靡的称颂中腐坏不堪……

现今的皇王朝也许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但景笙想想,大约也不久ื了。

景笙尚未开口,沈墨已๐经也๣坐下身,轻声叹道:“宁小姐若是家中有人为武将就会知道了……现在尚是太平年间,但若真打起仗来,我军只怕胜少败多……”

宁小姐诧异道:“这又是为什么?”

“宁小姐该知道我朝有武将不得单独出征的规定,每每出征定要文官作陪,而这文官的品衔又大都比武将高,遇上公道些的倒好,怕只怕遇上不讲理瞎指挥的,赢了仗是文官的功劳,一早写了奏章请赏,封赏也多在文官,输了则是武将的过失,借着笔墨文官撇的一干二净……而且我朝素有不杀文官的律条……”

沈墨说得简单,但言语间却带着淡淡的苦涩。

这样明显驳论族制的话从一个古人口中说起来,何其大胆?

景笙蓦然笑了,这个沈公子实在让她欣赏。

宁小姐拍了拍沈墨的肩:“好了好了,别说打仗了,我这可是出来玩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且行且乐,想那ว么多做什么เ?”

说着又拍拍景笙,眨眼道:“忘了说,我叫宁岚,帝都纨绔子弟一个,年芳十七,未婚。”

那份愉悦配上宁岚闪着亮光的大眼睛极富感染力。

不知怎么,景笙从腰间摸出那支自己做的笛子,掂量了下,对着宁岚道:“既然琴还没有送来,不如我先吹一曲抛砖引玉如何?”

“好啊,当然好啊!”

宁岚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似的。

傍晚时分,空气里带着清冷的凉意,浮ด云自天际袅袅而过。

帝都西郊,一片绿草如茵,远远看去犹能望见凤仪亭宛若腾起的檐角,沉在暮色中,山水画似的清逸。

悠然笛声静静飘扬,若有若无,细细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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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的笛声似高还低绵延不绝。

并无绚丽技艺,却如清泉般动人。

白衣女子长身玉立,举笛轻吹,衣袂自肘间滑落,白皙的手臂被如云青丝拂过,微风鼓起,松散飘扬。

不多时,琴声渐起,随之应和。

穿着女装ณ的男子微垂下头,几缕碎发擦过温润๰的面颊,轮廓柔和,三尺六寸的古琴摆在膝上,古朴雅致的琴身衬得男子指若削葱,修长美丽,就在那一拨一弹之间,曼妙的乐่声激昂荡起,融入笛声之中,起承转合,宛如天成。

华服女子坐在地上,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笑靥如花,眉宇间神๰采飞扬。

如斯景象,如斯ั气度,言语竟不能形容。

倘若有人此时经过此地,定要感慨,好一首清乐,好一曲风华。

当晚归家,景笙一路轻扬嘴角。

连景清来找麻烦也๣显得不那么讨厌,兴致颇高之下,景笙取了自制的炭笔坐在院中对着木板绘了素描。

清风皓月,岭儿泡了杯茶坐在景笙下首歪头看画。

寥寥几笔的人影,五官尚且朦胧,意蕴却已出了三分。

画ฑ了片刻,景笙丢下炭笔,接过岭儿泡的茶,轻啄一口。

荡漾的月色打在葡萄架上,淡然浮ด光。

摸了摸笛子,前尘旧事纷至沓来。

素描笛子都是前世学的,却是为别人学的,然而那个人却抛下她抛的毫不犹豫。

也是,他们也许原本就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在朋友介绍下相识,吃过几顿饭,逛过几次街,牵过手接过吻,彼此心照不宣,就像她顺着父母既定的道路前行一样,无波无澜,然而,倘若不是那场车祸打破了一切,她也许还活在那个ฐ不知是谁编制的幻梦里。

梦醒时,他只说一句,其实你也并不爱我,就可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