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春离开时，她和李小春的关系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对她而言，李小春已经变成一个无害的益鸟。她为过去的事仇恨他，但又为什么接纳他，她一直想不好。认识尹初石以后，她想，她没有力量永远将李小春拒之门外，是因为他一直没真正爱上什么人。现在她深爱着尹初ม石，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能够将一千个一万个李小春拒之ใ千里。那时李小春也在千里之ใ外的深圳。当他回来时，小乔和尹初石的关系又好像是一只裂了缝的j蛋……
“这老天好像要带给我们启示。”王一看着星空。
王一为伤口点上红药水。“伤口不深，不用包了。你别沾水就行了。”她好像没听见尹初石的话。
“去把菜热热，女人。”
王一也看见了泪水，但没有再随他一起哭。她觉得他的泪水开始缺乏打动她的力量，因为他做的事。
“我想是的。当然，这两种感情不一样，但是……”
哭过之ใ后，他们平静许多，终于又能交谈了。小乔问尹初石是不是经常流眼泪。
“没什么事。”王一说话时，才看见压在电å话机旁้边的便条，是丈夫留下的。“等一下，”王一说完瞄了一眼条子，“对，没事。我刚才看见初石留的条子，他临时有事去龙城了。”
但是今天他却一动不敢动，仿佛面前是一引即爆的危险品，只要他伸出一根手指，都会危及他家庭的安全。他觉得作为ฦ一个ฐ男人，此时此刻的胆怯来得和他的欲望一样强烈，而且他不知道这恐惧出自何处，肯定不是来自头脑。他的头脑眼下像一个ฐ繁忙的浴ภ池，湿热混乱。
“你说话少跟我带啰嗦儿。”吴曼威胁说。
他点着一支烟，背靠着床头坐着吸烟，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寂静中他能听见妻子的呼吸声和闹表指针移动的声音。
李小春迟疑了一下，他没听懂这个ฐ“不”字。不什么？不要还是不不要？但他马上又扑到小乔的身体上，他要她要。
小乔离开李小春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李小春要送她，她坚决不允，她说他要送她她就撞死在楼梯上。她的话把李小春吓坏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小乔便使劲关上他的房门，在门外大声说，“我坐出租车回去，到了家我给你打电å话。”
北方的夜晚，街道上的所有一切都透着严酷。店铺早早地关门了，行人稀少而且都是脚步匆匆，好像要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小乔没有坐车，她一个ฐ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按照ั这样的速度，她需要一小时才能走到家。她看着一扇扇关闭的窗口，灯光的温暖被窗帘遮在里面了，透到外面的只是亮光，那亮光冷漠地拒绝着外部世界，仿佛在护卫着家庭的完整和神圣。小乔感到เ凄凉和绝望。如果她现在遇到危险，比如坏人的袭击，唯一不可能得到的便是来自这些窗口后面的帮助。她觉得人和人之ใ间居然也能ม离得这么遥远。
她似乎期待发生危险的事，她觉得只有可怕的事才能ม把她从眼下的懊恼中拯救出来，哪怕接着使她处于更糟糕的境地也无所谓，她恨自己。
这时，尹初石刚ธ刚ธ离开一个ฐ叫“啤酒村”的地方。这地方出售自己้酿制的黑啤酒。尹初ม石只喝了两杯，他知道自己้无法喝醉，便叫了些东西吃。啤酒是令人沮丧的东西，他想，总是在刚开始喝的时候就厌倦了，因此永远也喝不醉。
尹初ม石用钥๓匙打开门，四处看看发现小乔不在时，有些紧ู张。电å话铃响起时，他想一定是小乔๒打来的，告诉他她现在正在一个ฐ带星的酒店喝酒呐，她会带着哭腔请他原谅，然后他得带着无奈的心情去接她回来。
“喂？”他语调平稳。
“你是谁啊？”对方แ对来听电话的人是尹初石感到เ突然。
“你是谁？”尹初石反问。
“小乔到เ了么เ？”
“你是谁？”尹初石不回答。
“我是李小春，让小乔听电å话。”
“可惜她不在。”尹初ม石厌恶地摔上电话。
小乔๒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丝毫没感到疲倦。路上能ม够碰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她在暗中笑笑，这以前她想象中ณ的夜晚，街上的每个ฐ拐角好像都躲着一个ฐ流氓一个小偷一个杀人犯。现在她觉得这简直就像神话。她看看前方แ，再过两个路口，她就到家了。她这会儿又想起李小春，她跟他做了那ว件事，她的身体里还留存着那样的感觉。她烦躁地摇摇头，仿佛要甩掉这段记忆，与其说她后悔发生了这件事，不如说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当李小春那ว样告诉她，他爱她的时候，她便恨自己了。她不爱他，无论他怎样打动她，她都不爱他。性的真实让这一切都变得清晰了：她爱一个人，只爱这个人。和李小春同样激越的性a，为什么一直无法将两ä个人拉近，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他们借此互相表达的是愤怒，是一种特别的恨，这恨是从不满意演变而来的。
她走到เ楼前时，仰头看见窗口的灯光，心里顿时感到เ温暖，这窗口的灯光是她的。接着她哭了，她已๐经在这片光明中种下了黑暗的种子。
“你是个坏女人啊，小乔๒？”她对自己้说。
她擦干眼泪打开房门，尹初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脱外衣的时候，尹初ม石说，“你给李小春回个电话，他很惦记你。”说话时没把目光从报纸上挪开。
小乔๒拨通了李小春的电话。李小春马上说：“小乔，你到了？你没事吧？刚才接电话的是那家伙吧？你难过是他招惹的吧？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呐，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再见吧。”小乔๒放下电话，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上。
尹初石依旧ງ在看报纸。
“你是在等我坦白吧？”小乔问。
“说吧。”尹初石冷淡地说，好像在面对一个要唠叨家务事的仆人。
“我恨你。”小乔无法忍受尹初石的冷漠，她觉得这冷漠的背后藏着对她的蔑视。她觉得尹初石在故意伤害她，他知道怎样伤害她。伤害她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破坏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然后你就去李小春那儿去发泄对我的仇恨了？！”尹初石终于愤怒地将报纸扔到地上，对小乔๒吼起来。
小乔还从没见过尹初石这么大的脾气，她有些害怕，但心里多少好过些，他生气比冷漠着好许多。
“我……”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说刚ธ刚ธ发生的这件事。
“你跟他睡觉了？”尹初ม石问。
小乔的手颤抖着放下水杯，她尽管恐惧，但还是想将一切告诉尹初石。她知道尹初石能够理解她，她不爱李小春，她不想这样做，但她做了。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为她一切都弄明白了。
“说啊？！”尹初ม石大声催问。
小乔扑倒在尹初石脚前，“是的。”说完她呜呜哭起来。
有几秒钟็的时间，屋子里静静的，石英钟指针移动的声音听起来大极了。
尹初石突然用手捂住脸，哭了。
“对不起，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小乔๒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摇动尹初ม石。
尹初石不哭了，用手抹去泪水，他轻轻推开小乔๒的手，他说，“你别ี再碰我。”他的声音平静似水，小乔又看到了那ว冷漠和蔑视。
尹初石找出自己的旅行包，开始往里面装自己้的衣服。小乔也停止了哭泣，她冲上去，扯住尹初ม石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别碰我。”尹初石又是那样轻轻地说。
“为什么我不能ม碰你？”小乔๒嗫嚅地说。
“因为你不懂得自爱。”尹初石将一件毛衣用力塞进包里。
小乔浑身发抖，她觉得尹初石对她的蔑视就要杀死她了。她要自卫。她抓起尹初石手里的包，重重地扔在地上，她几乎ๆ用尽了全部气力大叫出来，“尹初ม石，我恨你！”
“这我知道了，不然你怎么เ会去找别的男ç人！”尹初石冷冷地说道，拣回旅行包，继续装ณ自己的衣服。
小乔๒觉得心里所有耸立的东西都塌下去了。看着尹初石的表情，她想，一切都结束了。
“不，我不让你走。”她发疯地朝尹初石扑过去，她开始打他的脸，撕扯他的毛衣，“我恨你，恨你！”
尹初石没有还手，除了偶尔抬起胳膊抵挡一下小乔扇过来的巴๒掌。小乔看见他冷酷的脸，便更加疯狂地打他。“你别这样看着我！”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但这些都无济于事，她看见尹初石冷酷的脸上又泛出冷笑。
她开始挠他的脸，他的脖子，直到เ发现自己的指甲â已经沾满尹初石的鲜血才罢手。
小乔呆呆地看着尹初石，他的脸和脖子都渗出血来。
“完了？”尹初ม石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说完拎着包朝外走去。小乔抱住尹初ม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