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捋起袖子,让我看洁白的肌肤上那一块块红疤痕,一边擦着“斧头牌”刀口药一边说:“还不是昨晚那起恶人要杀人的事。阿山,昨夜要不是酒疯子刘三出手,我俩现在就在火葬场了。这事,你可得站在我这边。”
晓莲或许心没有我多,我在她心中ณ也许真的就是朋友,一个真实的听众。她说着在这生不如死的特区,一个ฐ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没一个亲人,生疮害病连个知痛问暖的人都没有,一到夜深人静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心就特别的害怕,到เ处找能够和自己说话的人。可是那些打工ื姐妹们有自己的圈子,哪个ฐ愿跟我玩。
我见宿舍走廊上几百双眼睛盯着我,生怕落个情种哥们的污名,忙向旁一闪,腼腆地伸出一只手迎接她。
露露的长相一般,无啥文化,常在夜阑人静时,端张凳子坐在我跟前,尽说些鸡下蛋猪生仔的事,根本不管我这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愿不愿听。时间长了二人便开始拌嘴。露露个ฐ性好强,每次都要大吵大闹,直到邻居来把我拉出去才肯罢休。我对这门婚姻极为不满,续而产生分开的念头。每每提及此事,母亲总是脸色严峻得如块锅铁,踏着脚指着我鼻子骂:盐米夫妻酒饭朋友,夫妻不吵两ä句像啥夫妻?离婚?你先把我杀了!这种缺德事你也做得出来,你不要脸我还要。你睁眼看看,你祖宗五代哪个离过婚?看着母亲那老迈的身躯,我只得压抑住自己้炽热的情感,背着她们,孑然到了南方。
刘三抬起头,翻了三张牌,说烂了,掏出一块钱甩在赌具中间,才笑扯扯的对我说:“哪有什么钱嘛,几个兄弟搞来醒磕睡。喂,老兄,要不你也来两手,说不定运气好,弄个十块八块的赚头。”
我说:“扯蛋,老子还想去看场电å影。”
刘三分开人群,来劲了:“看电å影,那我也去。”
我说:“可以,你去你出钱。”
刘三头一偏,扯扯我衣说:“老兄,按说这电影钱该我出,但是,你是我的主ว管,就好意思让我出吗?”说完就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来,抽一支。”
我瞅瞅那烟牌子,不曾认得,肯定是劣质的那种,推开说:“这烟,吃了得病,不抽。”
刘三将烟硬塞进我口中,说:“你哥子也是,找那样多钱烟就舍不得来一支,在社会上混个啥?”他给我点然火,我被熏得连呛了几口,瞅着他还想玩什么鬼花样。
“老兄,”他自己也点了一支,又将周围的兄弟打了一圈烟,才说,“电影我看就不要去看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แ,包你玩得心跳。”
我偏着头乜了他几眼,问:“要把我带到廊去找鸡婆?”
他拍拍胸,哈哈大笑起来:“嗨,老兄,看你是抠鸡婆的老手,要不一听说玩得心跳就这样感兴趣,跟你说嘛,我刘三从不去那ว个地方,那地方脏,没档次。我要去的地方是‘半个小时富’的娱乐城。”说罢招呼着那帮赌徒,一路唱着歌往前去。
我们来到半小时富的娱ຉ乐城,看见停了好多高档车,我说刘三这狗日的混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地方也敢来?输光了不让人丢海ร喂虾才怪!
一个小伙子就说,刘ถ三胆大,莫说这地方,深圳海天大都市也去过,照样赢钱走。
我说又吹了嘛,他刘ถ三有这本事,还打球的工。
那小伙就拍拍胸脯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我进了娱ຉ乐城,见里面说人山人海,有穿得油光光的老板,也有打着领ๆ带的文化人,更多的是像刘三这种腰包不硬,又想财的人。我问娱ຉ乐城怎么成了赌场呢?
刘三白了我一眼,说:“傻了是不是?光唱歌才叫娱乐่啦,赌博,也是一种放开心事的快乐。”
半小时富的门口站着几个光鲜的小姐,见我们一行人,笑逐颜开地说:欢迎光临。
刘三不屑地说:“不光临你吃啥?”说过几人就奔一个ฐ定为d字的房间而去。
我问为什么不到a字房?
刘ถ三乜了我一眼,骂声傻B是不是,亏你还读那么多书,这赌场也分级别的,aທ字房,莫说老子进不起,就是我们的黄老板,最多也进个B字房或cນ字房,a字房是当官的和国际上有名气大老板玩的,那里面有小姐、还有喝歌的,应有尽有,一切免费,但起步一万,身上没带百万千万是进不了门槛儿的;B字房起步五千,也有小姐喝歌,但不免费,五十万就可以了;c字房就五百了,只有一点水果,十万就给进。那些房间才叫赌,手气不好,几百万转眼就成穷光蛋。我们这些没钱的人只能进d字房,叫娱乐่,十块钱就进了,运气好,弄包烟钱,运气不好,也就输个几百块,就当这个月在老板那里打工没领到工ื资,败不了家。说过他们几人就往卖赌具那里挤,东凑凑西凑凑拼足两佰元钱,买了几包代表三十元的烟盒,来到游戏戏机前,忧虑地思量着到哪台机前能捞到钱,终于选定一部紫红色的开盘机,人刚ธ落定,一个穿红衣的女娃笑盈盈地说:欢迎光临。
刘三手一摆,冲女娃说:“别整虚的,让哥哥赢两ä个,下次来给你买几个ฐ棒棒糖。”
女娃儿笑笑,嗲气十足地说:“大哥,这里输赢凭手气,手气好,赢的多,手所孬,输的多,可别ี说我搞假,嫖情赌义,别乱说。”
“好了好了,老子今天肯定赢。”刘三将胸脯往前一挺,把烟盒往方格上一摆,冲穿红衣的女娃说:“押这注,包嬴!”
我瞧这里的赌具上每个格子分成等级,十块、二十块、五十块都有,赌博时只需将各种特制的代表赌物的烟盒往方แ格内上放,在那穿红衣小姐一声看到中,输赢就决定了。在此玩的人十有九输,我想这也是在社会文明的幌子下的另一种吃人不吐骨的赌场。
另一个穿红衣的小姐开动游戏机,几个红点在游戏机内撞击着。
刘三眼睛鼓得斗大,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绝望中等着水上漂来一根稻草一般。游戏机转动的声儿让他神经敲得紧ู紧的,额上的汗珠也挤了出来。
红衣女娃一阵清脆ะ的“看到”,转动的游戏机停下来,刘三他们押烟盒的格子一颗红子也没有。
刘三一拳砸在大腿上,刹那ว间他的烟盒装ณ进了红衣女娃的箱中,气恼的他又将剩下的烟盒往方格上一押,成败就在此一博。
红衣女娃ใ又开始丢骰子,不过她玩了个花样,手指修长向空中一晃,红点夹在指缝间,一梭落在衣袖内。
刘三看得清楚,不过他还存有侥幸心理,目不转睛地盯着跳动的骰子,又在一声脆ะ喝看到中,彻底输个精光。
刘三顿时火冒三丈,一拳砸在游戏机上,“哗”的一声,游戏机散落一地,全场哑然。
穿红衣的女娃ใ脸一下煞白,惊呆呆的看着刘三,身子打着摆儿。
刘三干脆ะ来个ฐ一不做二不休,往前一跃,将红衣女娃掀起来,从衣袖口中寻出那颗最大的红点,举在手中ณ,高声说:“搞假!赌场搞假,退钱!”
全场的人顿时围了过来,纷纷跟着要求退钱,骂老板干缺德事。
几个保安手持电棒撵过来,分开围观的人,见是刘三,说:“又是你哎?”
刘三将红衣女娃ใ往地一放,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啦?你们搞假来坑人,今天不退钱,老子非砸了这场子不可!”他说罢举ะ起了一张凳子:“老子刘三说到做到。见不得搞不光明正大的人,有本事明来,搞假算球本事。”
同路的几个ฐ兄弟跟着一齐起哄,眼看一场打斗ç再也不可能ม避免了。
这时,一个打扮得油光光的年轻人挤进来,满脸笑容地说:“刘大哥,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何要撕破脸皮呢?”
刘三手一挥说:“少来这套,你干脆ะ说退不退?”
油光光的年轻人连声说:“退退退,刘三大哥的钱吃得下?”转身问红衣女娃ใ:“他输了几包?”
红衣女娃说:“两佰元的。”
那油光光的年轻人摸出八佰元钱揣进刘三包内,说:“刘大哥,出去喝两ä杯,解解气。你哥子也是,这么大一个人,同这女娃一般见识,也不怕损了你的英雄形象。”
刘三将钱摸出来数了数,将多的六佰元揣入另一包内,冲了那ว油光青年一拳:“这六百元就算我罚你们乱来的款。你哥子也不仗义แ,还缺钱用吗?开这个‘半小时富’是供大家玩的嘛,作什么弊?我们是看得起你才来捧场,何必要翻脸呢?算了,酒今天就不要你请了,我们走。”刘三手一招,大伙鱼贯式地走出来。
刘三将我们带到露天广场,把三百元往桌上一丢,要了几十瓶酒,七八个炒菜,胡乱搞起来。
我纳闷刘三凭啥子?
几个ฐ兄弟说:“凭着刘三的虎气。”
刘三大大咧咧地灌了几杯酒下肚,站起身来,吼出了一嘹亮的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