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次日再联系时，崔斯特已经加入了正式的巡逻队，自然不太容易碰到札克纳梵。
“你和六岁时候的我一样蠢。”
英国广播干扰乱入：“——这是坟墓中的胜利——”
“噢，”崔斯特飞快答道，“我无意间在外面拾到的，如果对你有用的话，请留下吧。”他花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表情始终保持镇定——叶清扬正在他脑海中用滑稽的声音来回重复“十分珍贵”和“纯净”这两个词，并咯咯大笑。
“没错，黑暗精灵中只有蜘蛛神后的女祭司会读心，其他我听说过的物种只有灵吸怪……”
在他想靠着女孩坐到沙上时，被人家当即一脚踹了下去，扑倒在地。那点温文尔雅的古典帅哥气质被彻底报销。
或许更盼望她出现，好找到เ什么办法来阻止这场即将生的屠杀。
他的内心深处正燃烧着一场烈焰——火苗寂静、平稳、缓慢地沿着脊椎爬升，带着对自己与同族的拷问，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他从小被灌输的根本理念。
这愤怒的烈焰原本还没到最终升腾的时候，是叶清扬拨动了底下的灰烬，让它提前变得明亮，更容易被置于崔斯特意志力的控制之下。
狄宁将弟弟脸上镇定坚毅的表情误认作战前的沉稳，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暗精灵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穿过稀疏的林地，在贴身铠甲与魔法斗篷的掩护下，他们比远处篝火上的青烟还轻灵的身形没有引任何动静。
“喔，我算是见识到了武林高手的风范了，踏落叶枯枝都无声啊！”
叶清扬明显才睡醒的柔柔嗓音传来，崔斯特真是又惊又喜。
“快，快去警告他们离开！”
“啊哈？”
顺着崔斯特暗中比划出的方แ位，叶清扬远远眺望到了些许火光。她可没有精灵那ว种毫厘毕现的远距视力，能看清有人影就不错了。
“你们要袭击的目标？”
叶清扬拉高视角，再俯冲到篝火旁้——一群生活在地面，浅肤色的美丽精灵正在载歌载舞。黄粱枕很识时务地打出提示：『月精灵，可以作为通讯对象。』
很好，省了写字或扔石头的力气——她深吸一口气，放声拉起女高音练嗓子，丝毫不在乎被邻居抗议噪音扰民的不良后果：
“黑暗精灵来偷袭了！”
往滚油锅里砸石头的效果也不过如此，地表精灵们顿时惊呼着四散奔逃。潜伏到半途的黑暗精灵们这下只能分头拦截。狄宁大声咒骂着指示了一下就率先飞奔出去。
崔斯特露出毫无掩饰的微笑，迅将自己藏进灌木间的阴影中。
“你让我毁了魔索布莱城的突袭行动哟。”叶清扬现在精神十足地打量着3d画面里这一片混乱。
“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崔斯特几乎ๆ要欢呼雀跃。
“不过你不能当着自己้哥哥的面，放走那对跑错地方的母女……拔刀，笨蛋。”
崔斯特握着双刀愣了愣，的确，有一对母女正慌不择路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跑来。更远处，狄宁向这个方แ向转头，对着崔斯特做了个狠厉的手势，是要他立即动手。
“动手，崔斯特，不过要格外小心哟。”
叶清扬尾音上挑，这是她恶作剧前的典型口吻。蜘蛛教院里被荼毒得红红绿绿的雕像在崔斯特脑แ海中闪过，他终于在电å光火石间领悟到了重点——
时间在这一刻๑仿佛停顿了——他对着那个地面精灵母亲扬起双刀，挥过凭空出现的一团深色液体，侧身斜ฒ跨一步，揪着她肩头将她连那个年幼的孩子一起按在柔软的草地上。再照着她们后背砍下两ä刀，力道仅仅划ฐ开她的衣服。
叶清扬浅笑着一面扔出第二瓶红色果汁，完成对整个现场草草的伪装，一面说：
“可惜了，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倒是能预备点儿更像血液ຂ的东西。”
没有血液ຂ特有的腥味和铁锈味，她是用卧室里的果汁和果葡糖浆倒在一个大塑料瓶里，随便摇了摇就“投弹”。
以精灵的聪颖，听到叶清扬的话，这对母女都没再动。
距离太远的其他黑暗精灵所看到的全部，只是在崔斯特身前被“砍倒”两个地面精灵，血花飞溅。狄宁赞赏般的对着这个方向比划出“干得好”的手势。
“干得好。”崔斯特轻声说，他几乎被这个胜利的骗局用成就感填满了整颗心。
“合作愉快，”叶清扬挑眉，“你总算想通了？”
“对，”崔斯特无声地答道，“就像你说的，我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自己的道路。”
他走了两步，又停了停，头也不回地咕哝了一句：
“……舞蹈很美。”
“你就是这么说了，他们也听不懂，要我翻译吗？”叶清扬坏笑。
“不用了。”
崔斯特有些迟疑于要不要大步赶去与其他黑暗精灵会合，因为任何一个黑暗精灵只要走近了都会闻出这些“血迹”味道不对来。不过狄宁很快就在示意撤退。于是崔斯特动作最慢地跟上其他人，佯装不情不愿地沿途检视树丛，搜索着躲藏中的任何地面精灵，实则注意着其他黑暗精灵的位置。
“不要不知足了！”狄宁叫道，“快点儿！”
几乎全队黑暗精灵都回到了通往他们来时那个山洞的路上。崔斯特完全松了一口气，脚步异常轻快地坠在队尾。
用魔法将他们通过岩石裂隙送上地面的黑暗精灵牧师正在原地等候，并宣称：
“魔索布莱城的主母们要求我们见证地表世界最恐怖的景象，好让我们可以警醒处于地深的同胞们。”
“地表最恐怖的景象？”叶清扬掩着嘴笑得格外眉眼弯弯，“那不就是黑暗精灵偷袭么？难道你们的世界里会有原子弹爆炸或纳粹集中营？”她可不想周六一大早睡个懒觉还要被恐怖片倒足胃口，早让黄粱枕给她马赛克了不少暴力血腥镜头。冷兵器的砍杀，视觉效果上肯定要比枪战片更狼藉……
崔斯特对此表示同意，不过很显然牧师让他们等待的事物有点儿出乎意料——
那是这片美丽林谷中ณ的日出。
“你满身地表植物的味道，”狄宁在崔斯特经过他旁边的时候皱了皱鼻子，“让牧师给你清理一下吧。”
“不用了，”崔斯特跃向前锋哨探的位置，轻笑，“我还想对今天的胜利多回味一下。”
魔法斗篷和铠甲都会自动保持清洁，崔斯特知道那些许甜香的味道来自于双刀上沾着的果汁。
他们在黑暗的地下匆匆撤回魔索布莱城。这次偷袭并没达到预料的成效，领队狄宁与那个牧师都无比疑惑地表精灵居然觉了他们的偷袭……冲在队伍最前面，最靠近篝火的那几人随即就被怀疑，但就连随后的狄宁也看到了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或许我们下次应当建议恢复法师的参与……”黑暗精灵牧师喃喃自语，她觉得这肯定是什么魔法预警的效果。
叶清扬将黄粱枕变回玉坠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电话铃声。
“谁啊？”
叶清扬抄起话筒，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