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两份的申请书很快填妥，季容看了看手上的号牌，前面竟然还有7对办理离婚的夫妻。她踮脚张望黄线后服务窗口的情形，试图计算等待的时间，而脸上满满的好奇与期盼神情，却与隔壁办理结婚的新า嫁姑娘相差无几。
季容今天挑了新买的白色雪纺长裙，裁é剪活泼的不对称裙摆掩住几处大胆的高开叉，白腻的双腿笔直，立在高跟鞋上更显修长。直接从办公室过来的许意身着惯常会穿的深色西装，从领带到袖扣都是季容亲自挑选搭配的burbຘerry——他习惯了她的服饰建议，今天也没打算特地做出什么改变。
何况季容提供的合同里咬文嚼字的条条框框之下，除了给他一笔不限归期的钱、提供环境优越的直播工作室之外，对他并没有任何要求。
但又有多少人，会在相依为命的母亲和一文不值的自尊之间选择后者？
纵然知道她对男ç女之间的关系玲珑剔透，但又有几个ฐ男人能经得住被这般剖开质疑？
那时他怎么答应她来着？如非必要绝不留宿，就是爬也要爬回她身边。
许意疑心她猜到这张碟片存在的原因，却也不愿多谈。任慵懒的女声伴着萨克斯在安静的车厢内缓缓流淌，窗外的路灯光影明明灭灭。
他回答得很快，“不喜欢，”又立刻补了一句，“以前喜欢。”
不过向秦不清楚的是，自从沈梦溪所在的乐团回国巡演，许意每场必到，场场送花。即使他和季容的婚姻低调，但谁能ม保证不被有心人发现其中的门路。他正处在敏感的位置，不可以授人以柄。
向秦说的是事实。
认命的蹲下身子，许意轻轻捧起其中一只，开始了人生第一次高跟鞋观察活动。
如果这么เ不管不顾的碰了她，以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他微不可察的暗叹自己果然自制ๆ力过人，准备做完最后一件好人好事就回家睡觉——
“星河！”软糯的声音把他的视线拉回，打扮明丽可爱的kiki三两ä步蹦到他的身边，软软的小手已经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摇晃，大眼睛望着他眨呀眨，“今晚我可以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聚餐吗？他们好不容易答应带我了！”
她对许星河的心思毫无察觉。
冰箱里还有一些鸡肉和香菇，他熟练的开火烧水，打算煮一锅香菇鸡茸粥，即便她没有胃口也可以垫垫肚子。
他的刀工极好，香菇和鸡肉很快被切成米粒大小的碎块，大火将米汤催至沸腾，眼见将将溢锅便转为小火，米香随着蒸腾的水汽占据了厨房的空气，汤水逐渐开始浑浊，再显不出之前水米各踞一层的隔阂。
这是他第一次为母亲之外的人下厨，而她甚至就在一墙之隔的沙发上酣然熟睡。他盯着小火上轻轻翻滚破裂的泡沫，神色莫名。
备好的配菜还未经过水温与时间的哺育，暂且还是生涩又新鲜的模样。
他当然清楚一旦下锅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米香与鸡肉的香气混合，香菇清新า爽口，而白粥却再也变不回初ม时的仅仅时水米交融的纯粹。
有的人喜欢内容丰ถ富的香菇鸡茸粥，仅仅是一缕香气也能ม被诱得食指大动；却也有人嫌弃清粥混入油荤后的腻味，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尝哪怕一口这碗色香味俱全的热粥。
那他凭什么就肯定她一定会接受这碗香菇鸡茸粥？就因为他自认厨艺精湛，她不会狠心拒绝这锅看似普通却倾注心血的粥？哪怕她根本毫无预料和期待？
加入配菜的时机不宜太早，而过犹不及一词在此同样适用。
他收起细密缠绕的纠结心思，放下了回头的念头。
季容醒来的时候，恍惚间仍然觉得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该是许意才对。
但他不会为她盖上手边的毛毯，更不会煮出香气诱人的热粥。
如果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会把她抱去浴室，用他的滚烫身躯和背后冰凉的瓷砖将她唤醒；如果她来不及吃饭，他会打电话到相熟的饭店订餐，然后忘记嘱咐厨师口味做得清淡一些。
许意是她亲自挑选的完美伴侣，所以她永远不会感知到เ他的温情。
季容颇为不舍的打包心底最后一点点留แ恋，逼迫自己早一些忘记曾经的舒适区记忆，像蜥蜴断ษ尾逃生般保全日渐坚硬的真心。
“你醒啦？”他手里捧着滚烫的粥碗，冷不丁抬眼便看见她活动肩膀的动作，下意识为自己้开脱道：“我…今晚没吃饭，刚煮了一点粥，你要喝吗？”
“好啊…”季容开口，却是比平时更嘶哑低沉的声音，再想到全身的酸软感觉，她明白这不是睡姿的问题，也就停下肩膀的动作，笑眯眯的开口：“我好像感冒了，待会儿离我远一点哦。”
真香！
没想到周染年纪轻轻，看起来金玉其外，实际上手艺这么好，香菇鸡茸粥熬得浓稠软烂，加了一点点香葱提味却不会喧宾夺主。
而且对经纪人还能ม这么体贴！完全没有辜负她为他的包装计划想得那么痛苦。
季容浑然忘记自己还是债主ว的事实，裹在他为ฦ她掖好的毯子里，美滋滋地在笔记本上添了一个“厨艺小课堂”的关键词。
忍不住说了一个谎，现下也只能陪她一块儿喝粥了。周染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只觉得先前的忐忑都烟消云散。
暖暖的一碗热粥下去，季容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
“跟我讲讲你对直播生涯的规划ฐ呗，”这个问题好像宽泛又远大，她忍不住补了一句：“…或者没有规划也可以。”
“我不想只做直播。”他早有计划，“因为主机区的观众逐渐固定下来了，接到เ的广告也大都是电竞外设，在这方面我比不过那些拥有更多战绩和荣誉的职业选手。最近我在学着做一些视频，我想做和我的生活有关的内容。”
“嗯，除了妈妈以外，我的所有生活。包括我的学业、习惯、爱好。”
“你想成为偶像明星吗？那我应该给你安排选秀。”虽说用隐私换取曝光度永远不会亏本，但她不想他不计代价的换取名利ำ。
“不是偶像明星…”他有些犹豫起来，“我只是想多挣点钱…”
“嗯，好吧，我知道了。”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的那几位房管，有没有境城本地人？我需要帮你招一个线上助理，帮你集中打理官方粉丝站和社交账号什么เ的。”
“那我晚上问问。”他收好碗筷乖乖๔去厨房洗碗。
“喂？您好？”她清清嗓子，不知道孟遥这么晚找她会有什么เ事。
“你好呀季总监~”电话那头竟然是顾盛非的声音，“这么多天不见，看到你的位置上空空的，一时有些想你，所以下班之ใ后打个电话和你联络一下感情。”
“顾总您好，”她不想接他自来熟的话，更不想在电话里跟他闲扯，只自觉汇报目前的工作进度，“我签下了海豚直播主ว机区第一的周染，法务顾问是向秦律师。相关的文件和策划书预计下周一送到您办公室。”
“都说了下班联络感情，你怎么เ还在讲工作。”他全然不接她的话，半真半假的关心道：“季总监的声音哑哑的，最近流感可严重呐，保重身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