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悸动(05)

“嗤,神奇什么啊,当心把腰扭断!”

“噢?”张学峰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骄傲的小姑娘,向她招招手,“好,上讲台上来,面对同学们,说说你想担任的职务,和你的理由。”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何玲美将手中的脑钟็狠狠地砸向叶琼影,还没明白状况的叶琼影来不及躲闪,便被闹钟砸在了额头上。

晚上失眠,第二天早晨就起不来,当叶琼影被何玲美从床上揪起摔在地上时,她正在梦中和丁玎踢毽子,踢着踢着,自己忽然就被莫名其妙的绊倒了,叶琼影猛地睁开眼,看到了满脸怒气披头散的何玲美正穿着睡衣双手插要的瞪着自己,左手拿着一个ฐ闹钟,右手紧握着一只拖鞋。

何玲美则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生闷气,胸脯因为用力大口的呼吸而起伏剧烈,她不由得开始怀念丈夫还在的日子,那段光景生意还挺好的,每天两口子忙得不亦乐乎,虽然累็,但却很充实。自从丈夫去世后,以前的老雇主老买家都很少再来她这里买鱼了,四周流传着“一脸克夫相克死了男人”,“吃寡妇卖的鱼很不吉利”等谣言,原本就急性子的她,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她要是听见有谁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就会冲上去他那人吵架,有时甚至还会动手。

“谁要卖给你啦!不卖赶快滚蛋!”

站在一旁的短女孩看出石晨哲是真的不太高兴,用胳膊肘统统黄四金,冲他挤挤眼,示意他别ี再说了,黄四金看了不但没理解,还很纳闷的问:“你的脸中风啦,怎么老抽筋呢?”

石晨哲一听真急了,指着胖男生说:“四金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揍你!”说完假装ณ挥了下拳头,胖男生躲闪了一下,见石晨哲只是在吓唬他,便又坐回到石晨哲身边。

那ว个时候的石晨哲非常痛恨父亲,他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以后就能保护母亲不被伤害。可是,早ຉ已心灰意冷的母亲实在等不到เ石晨哲长大后来保护她了,在她又一次被打得住进医院后,不等石晨哲和父亲去接她,便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拎着那个她最喜欢的粉红色布๧包悄悄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那是一家三口在一起最幸福的时光,可是在不久ื之后父亲就迷上了赌博,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输了就熏酒,家里的彩电、冰箱、录像机、影碟机,一件件值钱的东西都被父亲拿去变卖,卖了再赌,赌了再输,输了又卖,酒瘾也更大了。货车、轿车都被卖掉了,后来连市中ณ心的两家店铺也被父亲赌输了。母亲每每苦口相劝,换来的却是醉酒后暴躁如雷的父亲的拳脚๐相加,使得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后来父亲越演越烈,一输了就回家搬东西拿钱,母亲要是不给就是一顿毒打,原本温暖幸福的家已经被父亲搬空了,大房子也被父亲赌输了,家里的积蓄也๣所剩无几。

叶琼影仰望着石晨哲,那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一张故作老陈却又略带稚气的脸,一张自己看了十多年的脸,一张熟ງ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正是因为ฦ彼此太过了解,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没什么,挺干净的。”石晨哲随便说着,就在叶琼影抬头望着他笑的刹那间,石晨哲分明看见了在那ว刘海遮挡下,位于额角左边的伤痕,中心擦破皮地方的暴露着暗红色的嫩肉,周围是大片的淤青,还有脖ๆ子上的几道血印。石晨哲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ม说出口,被他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喉咙被憋的生疼。

石晨哲又继续向前走去,经过两ä三家店铺后,在一个住宅院大门前停下,这个院子的楼房和石晨哲家院子里的楼房一样,都是低矮的三层老式住宅楼,红色的砖块因长年暴露在外,日晒风吹雨淋,早已退成暗粉色,还有一道道明显的裂ฐ纹,那ว是年久失修的痕迹,是岁月刻下的皱纹。

石晨哲把包子塞进书包,推着自行车沿着街边继续向左走。街上的大人小孩都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匆忙擦过,一定是赶着去上班挣钱๥,石晨哲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๐经走到这一片最大的蔬菜肉类批市场前,虽然只是菜市场,但是却有一个ฐ响亮的名字——“龙胜祥”。

世界ศ上没有“永远”,没有任何事物会一成不变,而正是因为会“改变”,所以才有了“承诺”。

“你在看什么?”王乐瑶好奇的问。

“墙上的那些照片,”叶琼影伸手指向离她最近的一幅,“挺好看的。”

那是一幅有关体育比赛的照ั片,照片中央一位男生正在跑道上做起跑的预ไ备姿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身边还有几位和他一样的动作的男生,等待着远出的裁判ศ打枪,随时准备冲出起跑线。

王乐่瑶顺着叶琼影的手指看去,惊喜地说道:“你没现么เ?这张照ั片里的人。”

叶琼影摇摇头,问道:“怎么了?”

“这个人就是沈家诺啊,那是他在初二时参加校运会男ç子五千米长跑比赛的照ั片。”王乐瑶激动地说。

“沈家诺?五千米!”叶琼影暗暗吃惊,“天呐,那ว结果怎么เ样呢?”

“这还用问嘛,当然是第一名了,”王乐瑶骄傲的说,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沈家诺最擅长跑步了,特别是长跑,别人跑完早就累็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动,要死要活的,而他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擦擦汗,散散步,他的耐力可是相当惊人呢!”

“噢……原来他喜欢长跑……”叶琼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偷偷扭头看向沙上坐着的沈家诺,他依旧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ณ的电子词典,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眉开眼笑,还在继续游戏吧,叶琼影心里暗自猜测。

通过王乐瑶的话,她开始慢慢了解沈家诺,叶琼影觉得自己仿佛又离沈家诺近了一步,心里不禁暗自欢喜,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时不时哼着歌曲,完全不没有感到“等待”的痛苦。

百惠和唐玖雅紧靠办公室门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在谈论着衣服的款式和价格,百惠常常假装若无其事的抬头,其实她在注意沈家诺,当她每次抬头都看到沈家诺一个人低头把玩着电å子词典时,嘴角便会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可是当她看到เ叶琼影也在看沈家诺时,表情就立刻变的愤怒起来。

办公楼ä的大厅里,学生们闹哄哄的吵成一片,有老师出来镇压会好一些,老师一扭头一转身就恢复原样,到เ后来老师都懒得出来管理了,叶琼影跟着王乐่瑶听她把楼道里挂的照片全部介绍了一遍,似乎ๆ每张照片的背后都一个小故事,说的王乐瑶口干舌燥。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感叹自己้的口才,不去当个外交官律师什么เ的简直就是泯灭才华,叶琼影开玩笑说当导游正合适。

“三十三班、二十八班、三十一班进来搬书啦!”之前穿教职工制服的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声吆喝了一嗓子,原本无精打采的学生们“噌”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兔子似的窜向办公室里。

去搬书的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生,像叶琼影这样的女生根本就是在凑数,看着里面拥挤的人群,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站在办公室门口干巴巴๒的看着。

班里的男生把书从办公室里一摞一摞的搬在楼道,百惠就负责整理和归类,叶琼影站在一旁้想帮忙确插不上手,王乐瑶站在一旁嘲๦讽地说:“别管她,有能耐就让她一个人做呗。”

等把书๰全部整理好以后,便分配给每个人搬一些,男生每人抱了一厚摞书,轮到เ女生时,沈家诺就象征性的分给十几本书,就这样一伙人抱着新า书向教室走去。

男生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叶琼影和王乐瑶怀里各抱着一些书๰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中午将近,太阳光照射着有些出汗。

“喂!你俩,走快些,同学们还等着新书呢!”从后面赶上来的百惠大声说道,语调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才搬这么点书๰就走这么เ慢,既然这样那就替我们分担些吧!”

百惠把自己抱着的书全部ຖ放在叶琼影怀里,然后又从与唐玖雅手中拿出些书堆给王乐瑶,“在后面慢慢走吧,我先回去安排书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向教室。

“Beybey!”唐玖雅笑着冲她俩招招手,也跟着跑了。

等叶琼影和王乐瑶回过神来,百惠和唐玖雅早ຉ就跑得不见踪影,只感到手中ณ书的分量加重了。

王乐瑶气得直跺脚๐:“怎么这样欺负人啊!”

叶琼影皱皱眉头,仰头盯着教学楼,冷冷得说:“算了,我们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เ每个人都喜欢欺负她,她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么!从那一刻起,百惠激起了叶琼影内心中潜伏已久的一种叫“愤怒”的东西,恨意在叶琼影心中ณ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