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嫂捏着棉球沾了点药粉抹在柳絮的伤口上,“瞧你小脸煞白,两只眼睛熬得红红的,昨晚又熬夜了?”
茫然地看着苗嫂,柳絮喃喃问道:“还会来吗?”
“……是。”苏及第的喉结上下滚动,明明想说些什么,却硬是随着夹进嘴里的菜一并咽下了肚子。
“小玉!”林老爷喝了一声,“不许对你念恩哥无礼。”
搬来一张沉重的木椅,柳絮小小的身子跪在椅子上,欣慰地抚上了琴。琴音仿佛春意一瞬间将外面的雪花融化,如丝般划ฐ过冰面、雪被、竹丛、风间……有道春雨润物细无声,可她这琴声可谓“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润物是无声,但那隆冬的冰却也忍不住“嘶嘶”融化了。
“小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柳絮知道不能躲,咬着牙应下捶在身上如同雨点般的拳头。
一指红印,签就了她一生的契约……铃铃琅琅的铜钱声等同于她的价值。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柳絮的心,淡淡淡淡地疼,仿佛一枚被抽丝的蚕茧,没有剥到เ尽头,就没有彻骨的痛。娘说过,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男ç人,娘到死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柳絮她相信,爹是好人。
“爹……”
那张脸,那张脸……温婉的两道黑眉,漆黑的眼睛,挺拔的鼻梁,粉色的嘴唇,略显苍白的脸庞将好看的五官衬得淡淡的。真的,是这张脸吗?柳絮抬起手,细小的手指在他脸上画着,画着他的眉毛,是温柔的,画着他的鼻梁,像堵玉屏般完美,画着他的嘴唇,那里会吐出淡淡的草药味……
苏念恩轻轻握住她的手,低语:“是我!你还认得我吗?”这声“你还认得我吗”,几乎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像苏及第那样的急切、锋利。
一行眼泪细细划出眼眶,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仔细体会着从他手掌间传来的温度,不再那ว么冰冷了……
“絮儿……”苏念恩轻轻唤着。
柳絮突然哭出了声:“你还记得我?”
苏念恩雄地抱住柳絮薄薄的身子,嘴唇在她的耳鬓边轻轻摩挲,“记得记得记得……没有一刻忘记过,真的没有忘记过。”
任由他抱着,一颗久久ื没有回归的心终于找到定点,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只不过不想承认。她哭着哭着,眼泪粘湿了他的脸庞,落进他的衣裳,他的身体里,他的心里……
“絮儿,你不好对吗?”吐字间都是浓浓的自责。
柳絮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喉咙因着突如其来的重逢而干涸不已๐。
“你骗我……要我去找苗嫂对质吗?”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咳嗽了,似乎健康很多。
“扑哧——”柳絮梨花带泪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