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下去,或者她可以成为和施靖禹一样的大夫,行医为生,悬壶济世。
侍女们捂着嘴,只是偷笑。
红锦正在为他倒茶的手僵了一僵,迅速地娇俏瞟他一眼:“哦,都是些陈年糗事了!”
仿佛一道冷风,嗖地从慕容斐身上刮过,令他毛骨森然,急急问道:“什么无名女尸?”
金装玉镂里,分明是位明眸皓齿的绝代丽人,与记忆中ณ的男装相比,轮廓虽是相似,却不知艳丽妩媚了多少,不觉笑道:“凌兄弟穿女装可漂亮多了,真可数得上倾城国色了!”
“是,敏儿也不甘!明明是小姐千方百计赢回了慕容公子的心,却被三小姐拣了现成的便宜!”敏儿咬牙,恨恨。
李瑁忙着磕头谢恩,我却捕捉了这五十五岁的皇帝公公眼里异常明亮的光彩。那ว光彩,因我而发,却叫我心惊胆颤。
二姐出嫁很久以后杨钊ฦ才注意到紫ใ藤花架下的我。当时我正在花架的石凳上练着身段。我的身躯以常人不可能ม的姿势向后弯曲着,弯过了石凳下方,我的头触着绣着鸳鸯交颈的绿鞋,如蛇一般绕着石凳卷成了一个ฐ圆形。从我脚的缝隙里,我看到了杨钊那奇怪而热切的眼神。我一惊,忙立起身来时,已经闪着了腰。
我用琵琶弹着我的心曲:
我也希望我能得到皇帝的宠幸,可以光辉门楣,不枉父亲疼我一场。我虽不富有,但也不是一点钱也没有,父亲也怕我在陌生的宫殿寸步难行,临别送我的钱可以抵得一户中等人家女儿的嫁妆了。可我看着画师毛延寿谄媚而狡黠的笑容,冷冷拂袖,离去。
我收拾着心情,向着吴王深重的宠爱,嫣然微笑。吴王看到我笑容时脸上显现出的愉悦,让我压去了心头偶尔冒出的负疚和罪恶感,连我自己都认为,吴王和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七名美女晋见吴王夫差ๆ时,我没有去。
施靖禹静静地躺在龙门山一处高峰下,泡在已๐经干涸的血迹里,看来已๐经死去很久ื了。他的眼睛半睁不睁的望着前方,却没有了焦点,再也不能那ว样温和敦厚地搓着手,小心地唤一声,青绫。
是意外吗?
仅仅是失足落山的意外吗?
青绫茫然地察看着。
药筐早就压得烂了,药草四处撒落,连施ๅ靖禹的双手,也各捏紧了一种药草。
青绫将他手中的两ä种药草取下,跪在那具泊在殷红中的惨白尸体面前,想哭,却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得围观的人群人人惊惧,无不在说,这个青姑娘,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
慕容斐闻讯赶来时,施ๅ靖禹已经入了土。
青绫身着孝衣,跪在坟前,正将施靖禹的衣物鞋袜,连同成亲的喜字,新郎的吉服,一起扔到火中。
慕容斐蹲在坟前,烧着纸,陪了她半天,然后说道:“绫儿,这是命,也是他没福,你……你节哀顺变吧!”
青绫抬起眼,明亮异常的眸子,盯住慕容斐,好久,好久。
慕容斐有些不自在,强笑道:“怎么了?”
青绫望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打算接我回慕容府么?”
慕容斐深深的一个长呼吸,才柔声道:“你还打算拒绝我么?”
青绫没说话,站起了身,将那件精绣了招摇百花的红嫁衣,扔入了坟前的火堆。烈焰滚滚,立时将那杜鹃、茉莉、山茶、蔷薇、牡丹一一吞噬,转眼化作飞灰,湮灭无踪。
“走吧!”
青绫平静地说着,走向那辆马车。
她一路走,一路解着腰间的麻带,脱着身上的孝衣,拉去头上的白布,扔掉鬓间的白花。
慕容斐迷惑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将拳头捏得紧ู了,又徐徐地放开,大踏步走向马车。
------
芙蓉花打着骨朵儿,将开未开时候,慕容家的公子带回来一名女子,据说是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家逢陡变,成了孤女,只得寄人篱下,辗转来到เ洛阳。
这女子,和慕容家死去的少夫人一样的名字,也叫青绫。家中下人都在纷纷猜测,公子多半是因为同样的名字,才将这个脸上有些怪异斑点,容貌并不十分出众的女子带回来。
自这青绫来到慕容府,慕容斐似变了个人一般,以前贪玩好游的纨绔子弟性子一扫而光,每日只与青绫相伴相守,或吟诗作画,或赏花玩景,或共赏好文。
更难得的是,青绫一手好绣工,天下罕见。慕容斐见池鱼畅ม游,随即作成画儿,青绫依画而绣,竟比画儿更灵动几分。
慕容夫人初时有些忧心,后来和这个青绫交谈几次,但见她吐属温雅,行事大方,待人和气,一言一行,连下人都没一个ฐ不赞叹的,分明是名门闺秀的典范,便也不再说什么,反催着尽快把亲事办了,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在乎什么门户高低富贵,只要知书识礼,性情和顺,便行了。”
其实便是想让自己้这个放诞不羁的儿子,尽快套上青绫这个好鞍辔,从此能走到一路青云的正经道路上来。
慕容斐一听母亲通口,立刻和青绫商议婚期,见青绫淡淡笑着,不置可否,便自己做主,将婚期迫不及待地定在了十月。
于是,青绫又绣起了嫁衣。
依旧ງ是飞霞锦的面料,五彩的天蚕丝线,芙蓉花的刺绣。她似乎下定决心,一定要披上一件自己้亲绣的嫁衣,来向天下人昭告自己完美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