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泽茫然地看向祖太后,许久才反应过来。
此后,芈泽曾数次在王宫花园里见到赵政与姚挽芳,两人相携着赏花吟诗,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其实就连今日韩非这件事,她也是思虑再三才决定去做的。
夏无且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可千万别ี有下次喽!”
芈泽借机进入正题,“我听说师兄目睹韩国积贫积弱,曾多次上书韩王,意图变法,但始终得不到重用。”
见赵政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芈泽笑道:“毕竟我也曾经师从荀夫子,看在我俩同门之谊的份上,说不定韩非子会改变心意。”
“其实孩儿会念书,念得可溜了。”扶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便回忆着先生教书时的模样,摇头晃脑แ,拿腔作调道:“孩儿这就背个《论语》给母后听听。这个、这个,子曰、子曰……”
芈泽想了又想,还是动身去了宫里的教场。
“总之,李斯的那篇《谏逐客书》写得着实精彩,连我都忍不住拍案叫绝。”流华殿内,昌平君滔滔不绝地向芈泽讲述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若她选择留下,或许事情尚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第二日,昌平君一下早朝,就径直到了流华殿。
“让我猜猜,大王对母后的处罚会是什么?”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不痛不痒地指责几句,削减吃穿用度,幽禁于深宫中ณ永不见天日?”
甚至于不知天高地厚。
庭中林木如碧帘ຈ金粟,ไ幽香袭人。
“没错,杀了您孩子的人,正是您自己。”芈泽像是夸奖小孩子似的,拍了拍赵姬的头顶。
那轻柔一抚忽然化作疾风暴雨,只听“啪”地一声,赵姬摸着左脸,眼中ณ满是不敢置信。
“比如庄襄先王薨后,您与相邦吕不韦偷情的那件事?”她再上前一步。
“也罢……臣下就再开一副汤药,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见她目光恳切,夏无且心中明白,这剂定心药也不是完全给小公子喝的,只好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见扶苏的小脸渐渐浮上一层惨白,芈泽只觉心口绞痛。身边殷佩和嘉卉的哭声一阵阵传到她耳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一滴泪也没流出。
靠近后芈泽才发现,赵姬ภ那双原本娇滴滴的清水眼,如今深深下抠,看起来就像死了的鱼目珠子。
再说,赵政若要子嗣,只消挥挥手,自然有女人争着赶着要为他生孩子。
见昌平君投来抚慰的目光,芈泽扯出一丝笑,又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在被父王幽禁的那ว段日子里,在乳母不经意的一句提点下,浑浑噩噩、迷迷茫茫的她想到了“曲线救国”之策,决定依附赵政来达到自己拯救家人的目的。
“你方แ才说什么?什么小公子?”疯疯癫癫的赵姬一把抓住了小宫女的胳膊,瘦削的面庞上,木刻๑似的眼珠猛然一动,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将整个身子浸ฤ入熏热的水中,芈泽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芈泽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都信命,却又一直不信命。
竹简上的字迹如龙飞凤舞,细看却刚劲有力,像极了字的主人——她的四哥公子犹,看似散漫不羁,实则谨慎稳重。
“不必了。”昌平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第二日一大早,芈泽就收到了来自华阳祖太后的问候。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王后节哀顺便。”赵政慌忙为ฦ她拭去眼角泪水,他以为王后是在为楚王之死而伤心垂泪,“明日寡人欲派人前往楚国吊唁。王后若是有话要传,只管托他带去。”
她曾想着要从赵政手中救下父王,到时父女相见,父王就不得不先向自己้低头认错。她想向怯懦的父王证明,她仍旧ງ是那个ฐ足以让他骄傲的泽儿。
黄歇抬袖擦去额上的汗珠,望着还剩一半的路途叹了口气。
“那ว随便你好了!”圆脸女子一脸的怜惜之色,叹道:“若是你的痴心能ม感动上天,赐你一个儿子便好了!”说着二人又折回溪边继续浣纱。
李宦侍见此计不通,只好另想办法,“今日奴才路过流华殿,不巧遇上王后不在。不过听婢女嘉ล卉说,王后似乎是去见了昌平君。”
“更何况他即位后始终没派人来接走我们母子,甚至连一声问候都不曾有。关于这一点,王后又该如何为ฦ他辩解?”他像是一眼看穿了芈泽,自顾自道:“王后该不会又要说,是因为那时秦楚交恶,所以他才在此事上耽搁二十年之久ื?”
楚怀王之子,楚顷襄王熊横曾到秦国作质子,后逃回楚国继任为王。三十年后,他又派当时的太子元,也就是芈泽的父王熊元到秦国为人质。
只不过这小人确实是真小人,得志就不一定是真得志了。
身为一国之君却向侍医打听这种床笫之ใ事……
在楚国时她勤苦好学,日日与夫子一起研习楚国文字,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了芈泽的腹部ຖ,忽而扬眉一笑道:“如今你既有了身子,那干繁缛礼节大可免了去。”
在回咸阳城的路上,芈泽忍不住掀起幔帐,从马车上回望。
第二日清晨,芈泽便指挥着让覃越将两ä个缚辇抬到赵姬居住的庭院里,还叫上了赵政一起。
她无助地去扯赵政的衣袖,却被他轻轻抽离,赵姬一下子瘫坐在地。
那就是杀一儆百,告诫那些和嫪毐一样心怀不轨的人,不要妄想着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