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曰：此章指言国必修政，君必行仁，祸福由己，不专在天，当防患於未乱也。“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者，孟子言国君行仁，则国昌民安，享其荣乐。行不仁，则国破民残，故己蒙其耻辱。今之国君，既ຂ能疾恶其有耻辱於ไ己，而以居处於不仁之道，是若疾恶其湿污，而以居其卑下近水泉之ใ地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者，言今之国君，如能疾恶其耻辱，莫若尚其有德之贤，而尊敬其有道之ใ士也。既能贵德尊士，则贤者居其官位，能者任其官职也。所贵德者，为ฦ其有德也，所以尊士者，为其事道也。能为人所不能为ฦ，贤长於德行者也；能为人之所能为ฦ能，长於道艺者也。得贤能在位在职，则国无不治也。所以谓仁则荣之意也。“今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者，言今国家闲暇无事，以及此时，若能ม修明政教刑é罚，虽强大之国，亦必畏服矣。“《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至“谁敢侮之”者，自“迨天”至“或敢侮予”，盖《诗》邠国《鸱鸮》之ใ篇文也。言此鸱鸮小鸟，尚知天未阴雨之前，取彼桑根之ใ皮土，以缠绵牖户，喻人君能於闲暇之时，治其国家，以明其刑政，则今此下民，谁敢侮慢我也。诗人盖以天之未阴雨，国家闲暇之譬也。彻彼桑土，绸缪牖户，明其政刑é之譬也。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大国必畏之ใ譬也。鸱鸮所以彻彼桑土於天未阴雨之前，以缠绵牖户，则风雨莫得以漂摇，人君所以明政刑於闲暇之时，以维持国家，则邻国莫得以侵侮。此孔子所以曰作为此诗者，是能知其治道者也。以其能ม治其国家，则ท谁敢侮之ใ矣。是宜孔子善之ใ，以谓为此诗者，其知道乎ๆ？“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是自求祸也。祸福无不自已求”者，孟子伤今之人君，於国家闲暇以及於此时乃ี大作乐，怠惰敖游，而不修明刑政，是自求其祸也。以其祸福无有不自於ไ己求之矣，如所谓夫人必自畏然後人畏之，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是其祸福无不自已求之ใ意也。“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者，盖《诗；大雅；文王》之篇文也。永，长也。言，我也。盖谓我长配天命而行，以自求多福也。“《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ใ谓也”者，太甲，殷王之名也，言大甲尝谓上天作其灾孽，尚可违避。如已自作其灾孽，不可得而生活也。如高宗、宋景二者，修德以消เ去者，是天作孽犹可违也。帝乙慢神震死，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凡此孟子所以引之者，是亦证其祸福无不自已求之之意也。
○正义曰：自鲁桓公之子庆父之後，有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同出三桓子孙；国有王孙贾出自周顷王之後，王孙贾之子自以去王室久，改为贾孙氏：故孙氏多焉，又非特止於ไ一族也。自封公後，其子孙皆以公孙为氏。《春秋》隐公八年：“无骇卒，羽父请谥与族，公问族於众仲，众仲对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公命以字为展氏。”杜预ไ曰：“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ฦ氏。”然则公孙氏皆自公子之後为氏也。今公孙丑，其氏有自来矣。案《史记；孟子列传》云：“孟子退而与万章、公孙丑之徒著述，作七篇。”则公孙丑为孟子弟子明矣，经曰“弟子之ใ惑滋甚”是也。《论语》第十三篇“子路问政，子曰先之ใ劳之，请益曰无倦”，集《论语》者因其问政，故以题篇。若此公孙丑有政事之才，而问管晏之功，亦以因其人而题其篇，而次之ใ《梁惠王》也。
○注“故旧也”至“可法则也”。
○注“郑声也”。
○正义曰：此章言典籍攸载，帝王道纯，桓、文之ใ事，谲正相纷，拨乱反正，圣意弗珍。故曰后世无传未闻。仁不施人，犹不成德，衅钟易牲，民不被泽，王请尝试，欲践其迹，答以反本，惟是为要。此盖孟子不屈道之言也，无传霸者之事也。“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者，齐宣是齐威王之ใ子辟彊是也，谥为宣。言齐宣王问孟子曰：齐威公小白、晋文公重耳二霸之事，可得而闻之ใ乎？“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者，是孟子答齐宣王之言也。言自孔子之门徒，无有道及桓、文二霸者事，是以後世无传焉，故臣于今未之曾闻知也。云“臣”者，是孟子对王而言，故自称己为臣也。“无以，则王乎”者，孟子言无以问及宓牺以来至文、武、周公之法，尚当以王者之ใ道为问耳。“曰：德何如，则ท可以王矣”者，齐宣又问孟子，言德当何如则可以为ฦ王。“曰保民而王，莫之能ม御也”者，孟子言当安民而为之王，则天下之ใ民莫之能止御之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者，宣王又自问只如寡人之德，可以安民乎？王恐德不足以安民，故问之ใ也。“曰可”者，孟子言如王之德，可以安民也。“曰何由知吾可也”者，宣王又问孟子何缘而知吾之ใ德可以安民。“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於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王见之曰：牛何之”至“以羊易之ใ”者，是孟子因胡龁之言而答宣王之ใ问也。胡龁，王之左右近臣。言尝闻胡龁曰王坐於庙堂之ใ上，有牵牛自堂下而过者，王见之ใ，而问牵牛者曰，其牛牵去何所？牵牛者，对之曰：“相将以为衅钟也。王对牵牛者曰：舍去之，我不忍其牛之恐栗，若无罪之人而就於ไ所死之地者也。牵牛者又对曰：如若王之所不忍，则废去衅锺之礼与？王复与牵牛者曰：涂衅祭锺之ใ礼，何可得而废？以羊更易之而已。“不识有诸”者，是孟子又未知齐宣王还是有此言，故问宣王曰不识有诸。“曰有之”者，宣王答孟子，以为是有此言也。“曰是心足以王矣”者，是孟子於此言知王有此不忍之心，故足以为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者，孟子言然百姓尽以王为爱财也，臣素知王有不忍之ใ心，故如此也。“王曰：然”者，宣王复亦自谓百姓是有此疑也。“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ຂ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者，宣王言诚有百姓以我为爱财者，齐国虽曰褊小狭隘，我亦何独止爱其一牛？即是不忍见其牛之恐栗，如无罪而就於所死之ใ地，又为衅锺不可废，故以羊更之也。宣王必以羊易牛者，以其羊之ใ为牲，次於牛也，故以羊易之。“曰王无异於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ท牛、羊何择焉”者，孟子对宣王，言王无怪百姓皆谓我为爱财也，以羊之ใ小而易牛之大，彼百姓之人安知王以为ฦ不忍见其恐栗、又为衅锺不可废，故以羊易之之意也，彼必曰王若隐痛不忍见牛若无罪而就所死之ใ地，则牛与羊何择焉？言羊之与牛，是皆若无罪而就死也，何独择取其牛而以羊就死也。“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ใ谓我爱也”者，是宣王自笑以其已之心不如是，故笑之也。笑而言曰：傥如此者，是何心哉！然我非爱其财，故以羊易牛也。云此者，宣王又疑孟子亦以为然，故以此言复答之ใ也，宜乎ๆ百姓不知我之意，而谓我爱财也。“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於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者，孟子复解王之自责之意也。言如此亦无伤害於为王也，此亦为仁之一术耳。无他，是见其牛之觳觫，未见其羊之觳觫也。凡君子之於禽兽，见其生貌，则不忍见其就死；闻其鸣声，则ท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之人，凡於庖厨烹炙之事所以远去之也。“王悦，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者，是宣王见孟子解其已意，故喜悦之，而引《诗》之文而言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ใ”二句，是《小雅；巧言》之诗也，宣王引之，而为如夫子之所谓也。云“夫子”者，宣王尊孟子为夫子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者，宣王言我既行之事，尚且反而求之於ไ己而不得其心之所之，自今夫子言之於我，心中戚戚然有动也。“此心之ใ所以合於王者，何也”者，宣王言虽有是心，其所以得契合於王者，是如之何也？“曰：有复於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๕，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者，是孟子欲以此比喻而解王也。言今有人复白於王曰：我力能举ะ得三千斤之重，而不能举ะ一羽毛之轻；目之明能观视其秋毫之末锐，而不能见一大车之薪木，则王信乎否乎？“曰否”者，是宣王答之。曰凡如此云者，我不信也。“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独何与”者，孟子复以此讽之也。言今王有恩德足以及其禽，而其功绩不至於百姓者，王独以为何如？“然则一羽之ใ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者，孟子又言苟如是一羽之轻所以不能举ะ者，为ฦ其不用力也；一车薪之ใ大所以不见之者，为其不用明也；今百姓所以不见安者，为其不用恩也。故王之ใ所以不为王，是王之不为也，非不能也。“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者，是宣王问孟子。言不为与不能ม二状，何以为异也？“曰挟太山以北海ร，语人曰我不能ม，是诚不能也。为ฦ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ฦ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北海之类也，是折枝之类也”者，是孟子又以此比喻而解王问不为与不能之异状也。言今有人云挟太山而过北海，而语人曰我不能挟太山北海，此真不能也；如为ฦ长者按摩手节，而语人曰我不能为长者按摩手节，是耻见役使，但不为之ใ耳，非不能也；今王之所以不王，非是挟太山北海之类也，是不为长者折枝之ใ类也，以其不为之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於掌”者，是孟子欲以此教宣王也。言敬吾之ใ所敬，以及他人之所敬者，爱吾之ใ所爱，以及他人之所爱者，凡能推此而惠民，则治天下之大，止如运转於ไ掌上之易也。“《诗》云：刑é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者，是孟子引《大雅；思齐》之诗文也。言文王自正于寡妻，以至正于兄弟，自正于兄弟以至临御于家邦。言凡此是能ม举此心而加诸彼耳。“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己矣”者，孟子言为君者但能推其恩惠，故足以安四海，苟不推恩惠，虽妻子亦不能安之。古之人君所以大过强於ไ人者，无他事焉，独能ม推其所为恩惠耳。盖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如《诗》云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ะ：是其善推其所为ฦ之意旨故也。“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於ไ百姓者，独何与”者，孟子复言非王不能，但不为耳。故复云“然权，然後知轻重；度，然後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者，孟子又托物而讽王也。言为ฦ之权与度，然尚能知其轻重长短，其权度之为物也然尚皆然，而人心又甚於权度，故请王自忖度之耳。“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於诸侯，然後快於心与”者，抑，辞也，与《语》曰“抑为之不厌”之“抑”同，孟子又以此数事而测王之意也。言抑是王欲兴起甲兵以伐人，危士臣以即戎，不以为危事，外结怨於诸侯，如此且然後快乐่其心与。“王曰否”者，宣王答之ใ，以为不如是也，言我何肯快心於此数事，我但将以求吾所大欲耳。“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者，是孟子欲知王之所大欲，故问之，曰：王大欲可得而闻之ใ乎？“王笑而不言”，宣王知已之所欲甚大，但笑而不言也。“曰为ฦ肥甘不足於ไ口与，轻暖不足於ไ体与”至“不足使令於前与”者，是孟子又以此四事而测王所大欲也。言王之所大欲，是为ฦ其肥甘之味不足以供於口与？抑是其声音之乐่不足供听於王之耳与？便嬖之幸不足使令於王之前与？采色之ใ饰不足供视於王之目与？然此数事，而为王之诸臣者皆足以供奉王矣，而王岂用为此者与？故继之曰：“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又曰“否，吾不为是”者，宣王答之ใ曰：我不为是四者之事也。“曰然则ท王之所大欲可知已๐”者，孟子言如是则王之大欲，我今可得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者，孟子知王以此为ฦ所大欲也。“以若所为ฦ，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者，孟子言王如若以此欲开辟其土地而求其广，又欲朝秦、楚之诸侯，以临莅其中国而抚安四夷，为所大欲，是若缘乔木之上而求其鱼也。“王曰：若是其甚与”者，宣王亦谓己้之大欲若此求鱼之ใ甚与？“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後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ฦ之，後必有灾”者，孟子言王如此大欲，殆有甚於缘木求鱼也，缘乔木而求鱼，虽不得鱼，又且无後灾难所及，而王如若以所欲，假使尽心力而为ฦ之ใ，後亦必有大灾难所及也。“曰可得闻与”者，是宣王又问孟子，欲求知其大灾难也。“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者”，孟子以此比喻而解王也。言邹之小国，与楚之大国战斗ç，则王以为谁国胜之？“曰楚人胜”者，宣王答孟子，以为楚之大国人胜之也。“曰然则ท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者，孟子言如是则小国固不可敌大国，人之寡少固不可以敌人之众多，劣弱固不可以敌强悍也。“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於邹敌楚哉”者，孟子又言今海内之ใ地，方千里者有九，而齐国但集而有一，且以一而服八，是何以异於邹国之小而敌楚国之大哉？言与此无异也。王如欲服之，盖当反行王道之本耳，故云“盖亦反其本矣”。“今王政施仁”至“孰能御之”者，孟子於此教宣王王道之本也。言今王政而施仁，使天下为之ใ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廷，耕者皆欲耕作於王之郊野，商贾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๓皆欲出於王之道涂，凡天下欲疾恶其君者又皆欲奔赴王而告诉之，其如此，天下皆归之，谁能止御之也。商贾，《汉书》云：“通财鬻货曰商。”《白虎通》云：“卖曰贾。”行旅者，师旅也。《说文》云：“军，五百人也。”“王曰：吾惛，不能进於ไ是矣。原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ใ”者，宣王欲孟子明其王道而教之也。故曰我之惛乱，不能进於ไ此仁政，原夫子辅我志，以明白教我也，我虽不能敏疾而行之，但请尝试教之如何耳？“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至“未之有也”者，是孟子为宣王陈王道之本而教之者也。言无常生之业而有常善之心者，惟士人为能有之。言士穷则独善其身，不求苟得，故能有常心也。若民则迫於穷困，不能守其常善，苟无常生之业，遂因之ใ而无常善之心。苟无常善之ใ心，则放辟邪侈之事，无有不为ฦ。及其陷溺於罪，然後又从而诛戮之，是若张罗网而罔民也。安有仁人之君在位，而以罔民而可为之也？故明哲之ใ君，制别民之生产，必使其民仰而上之则足以奉事父母，俯而下之则ท足以畜养妻子，丰乐之岁，终身饱足，凶荒之年，又免其死亡，然後驱率而从善教，故其民从其善教亦轻易也。自今之君制ๆ民之产，仰则不足以奉养父母，俯则ท不足以畜养妻子，虽丰乐之岁，终身又且劳苦；而凶荒之年，又不得免其死亡。如此，则民惟独於救死尚恐其不足，何有闲暇而修治礼义哉。言无及修其礼义也。“王欲行之ใ，则盍反其本矣”者，言王欲行之，则何不反其王道之ใ本。“五亩之宅”至“未之ใ有也”，是又孟子为宣王陈王道之本，其说已在前，此更不解。
孟子见梁惠王。孟子适梁，魏惠王礼请孟子见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曰，辞也。叟，长老之称，犹父也。孟子去齐，老而之魏，王尊礼之曰：父，不远千里之路而来，此亦将有以为寡人兴利ำ除害者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ำ，亦有仁义而已矣。孟子知王欲以富国强兵为利，故曰：王何以利ำ为名乎？亦有仁义之道可以为名。以利为名，则有不利之ใ患矣。因为ฦ王陈之。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ำ，而国危矣。征，取也。从王至庶人，故言上下交争，各欲利其身，必至於篡弑，则国危矣。《论语》曰：“放於ไ利而行，多怨。”故不欲使王以利为名也。又言交为俱也。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万乘，兵车万乘，谓天子也。千乘，诸侯也。夷羿之弑夏后，是以千乘取其万乘者也。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天子建国，诸侯立家。百乘之家，谓大国之卿食采邑有兵车百乘๖之赋者也，若齐崔、卫甯、晋六卿等，是以其终亦皆弑君，此以百乘取千乘也。上下乘๖当言国，而言家者，诸侯以国为家，亦以避万乘称，故称家。君臣上下之辞。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周制：君十卿禄。君食万锺，臣食千锺，亦多，故不为不多矣。苟为ฦ後义而先利ำ，不夺不餍。苟，诚也。诚令大臣皆後仁义而先自利，则ท不篡夺君位，不足自餍饱其欲矣。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後其君者也。仁者亲亲，义者尊尊。人无行仁而遗弃其亲也，无行义而忽後其君长。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复申ã此者，重嗟其祸ຖ也。
疏○正义曰：此叙凡称子之例也。案经传凡敌者相谓皆言吾子，或直言子，称师亦曰子。是子者，男子有德之ใ通称也。《公羊传》云“子沈子曰”，何休云：“沈子称子冠氏上者，著其为师也。不但言子曰者，辟孔子也。”然则後人称先师则以子冠氏上，所以明其为师也。如子公羊子、子沈子之类是也。凡书传直言子曰者，皆指孔子，以其师范来世，人尽知之，故不必言氏也。孟轲有德，亦足以师范来世，宜其以氏冠子，使後人知之ใ，非独云有孔子，又有孟子称为子焉。
○正义曰：案《左传》鲁闵公二年云：“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是其文也。
○注“得乎丘民而为天子”。
○正义曰：此盖经之文。
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孟子虽仕齐，处师宾之位，以道见敬，或称以病，未尝趋朝而拜也。王欲见之ใ，先朝使人往谓孟子云：寡人如就见者，若言就孟子之馆相见也，有恶寒之疾，不可见风，傥可来朝，欲力疾临视朝，因得见孟子也，不知可使寡人得相见否。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孟子不悦王之欲使朝，故称其有疾而拒之也。明日，出吊於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东郭氏，齐大夫家也。昔者，昨日也。丑以为不可。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ใ何不吊？”孟子言我昨日病，今日愈，我何为ฦ不可以吊。王使人问疾，医来。王以孟子实病，遣人将医来，且问疾也。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病小愈，趋造於ไ朝，我不识能至否乎？”孟仲子，孟子之从昆弟，从学於孟子者也。权辞以对如此。忧，病也。《曲礼》云：“有负薪之忧。”使数人要於ไ路曰：“请必无归而造於ไ朝。”仲子使数人要告孟子，君命宜敬，当必造朝也。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孟子迫於仲子之言，不得已，而心不欲至朝，因之其所知齐大夫景丑之家而宿焉。具以语景丑氏耳。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ใ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ใ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景丑责孟子不敬，何义也。曰：“恶！是何言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岂以仁义แ为不美也？其心曰：‘是何足与言仁义也！’云尔，则不敬莫大乎是。曰恶者，深嗟叹。云景子之责我何言乎？今人皆谓王无知，不足与言仁义。云尔，绝语之辞也。人之不敬，无大於是者也。我非尧舜之ใ道不敢以陈於ไ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孟子言我每见王，常陈尧舜之道以劝勉王。齐人无有如我敬王者也。景子曰：“否，非此之ใ谓也。《礼》曰：‘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固将朝也，闻王命而遂不果，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景子曰：非谓不陈尧舜之道，谓为臣固自当朝也。今有王命而不果行。果，能也。《礼ึ》：父召，无诺，无诺而不至也。君命召，辇车就牧，不坐待驾。而夫子若是，事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乎？愚窃惑焉。曰：“岂谓是与？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แ。吾何慊乎哉？’夫岂不义แ而曾子言之？是或一道也。孟子答景丑云：我岂谓是君臣召呼之间乎。谓王不礼贤下士，故道曾子之言，自以不慊晋楚之君。慊，少也。曾子岂尝言不义之事邪？是或者自得道之一义，欲以喻王犹晋楚，我犹曾子，我岂轻於王乎？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三者，天下之所通尊也。孟子谓贤者、长者，有德有齿，人君无德但有爵耳，故云何得以一慢二乎？故将大有为ฦ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欲有谋焉，则就之ใ，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言古之大圣大贤有所兴为之君，必就大贤臣而谋事，不敢召也。王者师臣，霸者友臣也。故汤之於伊尹，学焉而後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於管仲，学焉而後臣之，故不劳而霸。言师臣者王。桓公能师臣，而管仲不勉之於王，故孟子於上章陈其义，讥其功烈之卑也。今天下地丑德齐，莫能相尚，无他，好臣其所教，而不好臣其所受教。丑，类也。言今天下之ใ人君，土地相类，德教齐等，不能相绝者，无它，但好臣其所教敕役使之ใ才，可骄者耳。不能好臣大贤可从而受教者也。汤之於ไ伊尹，桓公之於管仲，则不敢召。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孟子自谓不为管仲，故非齐王之召已๐也，是以不往而朝见於齐王也。
疏“孟子将朝王”至“而况不为管仲者乎”。
○正义曰：此章指言人君以尊德乐义为ฦ贤，君子以守道不回为志者也。“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至“得见乎ๆ”者，言孟子自将欲朝见王，未及行而齐王欲见之，乃先使人来曰：寡人如往而就孟子所馆处相见，以其有恶寒之ใ疾，不可见风，傥可以来朝见，而我将视其来朝，不知可使寡人因此而得见孟子否乎？此皆齐王使人而言也。“对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者，王之使人既ຂ已见孟子而导王之言，孟子乃答王之使人，亦曰：我之ใ不幸而有其疾，不能趋造而朝见王。以其孟子不喜王欲使来朝，故云有疾，以拒之也。“明日出吊於东郭氏，公孙丑曰：昔者辞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ๆ”者，言孟子自辞王以为疾，不能造朝之ใ，明日乃出吊问於齐大夫东郭氏之家，其弟子公孙丑问孟子曰：昨日辞王之使以为疾不能造朝，而今日以出吊问於ไ东郭氏，或者以为ฦ不可出吊。“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ใ何不吊”者，孟子答公孙丑，以为ฦ昨日有疾，今日已差愈，如之何为ฦ不可吊。孟子於是往吊之。“王使人问疾，医来”者，王见使人回报，以谓孟子有疾，乃谓实有疾，遂遣人问疾，医者来问其疾。“孟仲子对曰：昔者有王命，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今疾小愈，趋造於ไ朝，我不识能至否乎”者，孟仲子，孟子从昆弟，学於孟子者也。孟仲子时见王使人问疾，医来至，而孟子已往吊於ไ东郭氏，乃ี权其言而答问疾医者，曰：昨日有王命来使孟子朝，孟子辞之，以其有采薪之忧，小疾，不能趋造而朝王。今日病以小愈，已趋造於王朝，我不知于今能至於王朝否乎，以为未曾至乎ๆ？“使数人要於路曰：请必无归而造於朝”者，孟仲子恐孟子归，以为失言，乃使数人而来告孟子於路曰：请必无归，而趋造於王朝。“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者，孟子见孟仲子使数人要於路，乃见迫於仲子之言，遂不得已而往齐大夫景丑氏之家宿焉。以其心不欲朝王，故往景丑氏家宿而已。“景子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者，景丑见孟子不造朝，而乃止其家宿焉，於是曰：在闺门之内，则有父子之亲，出而邦国之外，则有君臣之ใ义，此人之大伦，而不可汩也。父子则存乎慈孝之恩，君臣则存乎恭敬之义。今丑每见王之敬重其子也，而未尝见子之所以能ม尊敬於王也。“曰：恶，是何言也”至“莫大乎是”者，孟子答景丑言，乃叹惜言是何言，而责我也。齐人皆无以仁义之道与王言者，岂以仁义之ใ道为不嘉美也，其齐人心已谓是王何足与言仁义แ之道也！言尔之ใ不尊敬於ไ王，莫大乎此者也。“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於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者，孟子言我非是尧舜二帝之道，则不敢铺陈於ไ王之前，故齐人未有如我如此之敬王也。所谓尧舜之道，即仁义แ之道也。“景子曰：否，非此之谓也，《礼》曰：父召无诺”至“若不相似然”者，景丑言否，我不谓不陈尧舜之道也，以其《礼》云父召而子无诺而不至，君有命召，不坐待驾。今子固将欲自朝於王，而闻王命以遂不果行，是宜与夫《礼ึ》若不相似然。以其有逆此《礼》也。“曰：岂谓是欤？曾子曰：晋、楚之富”至“是或一道也”者，孟子又言於景丑曰：我岂谓是君臣呼召之问乎ๆ？以其曾子言，晋、楚二君之富，人不可及也，然彼既以其富，我但有吾之仁，；彼既有其爵，而我但存吾之义：我何慊不足於彼乎ๆ哉！夫晋、楚之富，岂为不义？然於曾子言，是止於一道而言之也。一於ไ道而言之，则曾子所以但言吾仁吾义，而不慊於晋、楚之富与其爵也。盖谓晋、楚於富者，以其不过有所施而已，然我之仁固足以有施矣；晋楚贵於爵者，以其足以有制而已，然我之ใ义固足以有制矣，然则富之与爵，而仁义得以并而有焉耳。此曾子所以一於仁义แ之道，而晋、楚富贵不足为富贵也。孟子所以执此而语景子者，意欲以比齐王之ใ有富贵，亦晋楚之富贵不足为富贵也，而我犹曾子，但以仁义敌之，何有不足於ไ齐王哉？此所以不欲朝王之意也。“天下有达尊三”至“恶得有其一而慢其二哉”者，达，通也，孟子又言天下有达尊者有三，爵一、齿一、德一是也。自朝廷之间莫如以爵为之尊，自乡党之间莫如以齿为之尊，自辅治其世、长养其民莫如以德为之尊。以其朝廷贵贵在爵，故以爵为朝廷之ใ所尊；乡党长长在齿，故以齿为乡党之所尊；贤者有德，故以之辅世而佐佑之，则天下待之ใ而後治，以之长民，则天下之ใ民待之而後安，故以德为ฦ辅世长民之所尊。今齐王但有其爵，而安可止以一而慢去其齿、德二者哉？此孟子所以言齐王不能尊有德之士，故於景子而云然也。“故将大有为ฦ之君”至“而况不为管仲者乎”者，孟子又言故将有大兴为之君，必有所不可命召之臣，凡欲有所谋计，则就而谋，以其不敢召也。其尊德乐道，不如此有谋则就而不召，是不足有大兴为也。故汤王之於伊尹，乃就而师之，然後方敢得而为臣，故汤王自七十里而为天下，但不待劳而为ฦ之王者。齐桓公之於管仲，乃就而师之，然後方敢得而为臣，故桓公亦不劳而为ฦ诸侯之霸者。今天下於齐国，其地亦有类於汤、桓，其德又与汤、桓齐等，其未能ม有相加尚者，无他事焉，但汤、桓好受臣其所教，而齐王不好臣其所受教也。夫以汤王之於伊尹，齐桓之於管仲，则不敢召而见之。管仲，霸者之ใ佐，且犹尚不可召见之，而况我不为管仲者乎ๆ？此孟子所以见齐王之ใ召己，是以不往而见也。
○注云“东郭氏，齐大夫家也”。
○正义曰：东郭者，齐国之东地，号为东郭也。经云“卒之东郭墦间之祭”者，则东郭是齐国之东地也。氏者，未详其人。注云“齐大夫家也”，以理测之ใ，孟子之ใ所以吊问者，必齐之贤大夫也。如非大夫之等，孟子亦何由而吊之。
○注“孟仲子，孟子之从昆弟，而学於孟子者也”。
○正义曰：未详，以理推之，则与孟子同姓，必孟子从昆弟而学於孟子者也。○注“景丑氏，齐大夫”，亦未详其人也。
陈臻问曰：“前日於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馈七十镒而受，於ไ薛，馈五十镒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则今日之ใ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ใ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於此矣。”陈臻，孟子弟子。兼金，好金也，其价兼倍於常者，故谓之兼金。一百，百镒也。古者以一镒为一金，镒是为二十四两。孟子曰：“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馈赆’，予何为不受？赆，送。行者赠贿之礼也，时人谓之赆。当在薛也，予有戒心，辞曰‘闻戒’，故为兵馈之，予何为不受？戒，有戒备不虞之心也。时有恶人欲害孟子，孟子戒备。薛君曰闻有戒，此金可鬻以作兵备，故馈之。我何为ฦ不受也？若於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馈之，是货之ใ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我在齐时无事，於义未有所处也。义แ无所处而馈之，是以货财取我，欲使我怀惠也。安有君子而可以货财见取之乎？是其礼当其可也。
疏“陈臻问曰”至“可以货取乎”。
○正义曰：此章指言取与之道，必得其礼，於其可也，虽少不辞，义之无处，兼金不顾也。“陈臻问曰：前日於齐王馈兼金一百而不受”至“必居一於此矣”者，陈臻，孟子弟子也。问孟子，前日於齐王之所而齐王馈赐兼金百镒而不受，於宋国但馈以七十镒而受之，於薛国馈以五十镒而受之ใ，如为前日在齐不受百镒是，则ท今日之受宋七十镒为非也。如今日之受宋七十镒为是则前日在齐不受一百镒为非也。夫子於此三者之间，必居一於ไ此矣。“孟子曰皆是也”至“而可以货取乎”者，孟子答弟子陈臻，以为ฦ此三者之间，受与不受之所皆是也，无有非也。言我在宋之时，以其我将有远行，行者必以有赆，故馈之者乃ี为之辞曰馈赆，我何为ฦ不受？是所以受之也。而不为非也。赆。送行者之ใ贿也。我当在薛之ใ时，我有戒不虞之心，以其时人欲害孟子也，馈之者乃ี为之辞曰：闻孟子有戒，欲以此金馈之，可为兵备之用也。如此，我何为ฦ不受？是所以受之ใ也。若於齐之ใ时，其以无事於我，未有所处於我，未有所处而馈我以金，是以货财见取於我也，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之乎？是所以於齐不受百镒亦为是也。云有处、未有处者，如宋以远行乃以赆为馈，於薛有戒乃以兵为ฦ馈，是皆若有处以馈之ใ也。於齐亦无远行，亦无戒备，馈之者亦无以辞处之而馈，於我亦无有辞处而受之故也。
○注云“陈臻孟子弟子”至“二十四两”。
○正义曰：云弟子者，盖时有所问於ไ孟子者，即知为弟子也。如非弟子，又安得有问於ไ孟子。云二十四两为镒，案《国语》有云：“二十四两为镒，又郑注之文亦然。
孟子之ใ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平陆，齐之邑也。大夫，居邑大夫也。持戟，战士也。一日三失其行伍，则去之否乎？去之，杀之也。戎昭果毅。曰：“不待三。”大夫曰：一失之则行罚，不及待三失伍也。“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於沟壑、壮者散而之ใ四方者几千人矣。”转，转尸於ไ沟壑也。此则子之ใ失伍也。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距心，大夫名。曰：此乃齐王之ใ大政，不肯赈穷，非我所得专为也。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ฦ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å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ท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牧，牧地。以此喻距心不得自专，何不致为臣而去乎？何为立视民之死也？曰：“此则ท距心之罪也。”距心自知以不去位为罪者也。他日，见於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王曰：“此则ท寡人之罪也。”孔，姓也。为ฦ都，治都也。邑有先君之宗庙曰都。诵，言也。为王言所与孔距心语者也。王知本之在己，故受其罪也。
疏“孟子之平陆”至“寡人之罪也”。正义แ曰：此章指言人臣以道事君，否则奉身以退。《诗》云“彼君子兮，不素า餐兮”，言不尸其禄也。“孟子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ใ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ใ否乎”者，孟子往齐平陆之邑，谓其邑之大夫曰：子之持戟之战士，一日三次失其行伍，则ท杀之否乎？“曰：不待三”者，邑é大夫答孟子，以为不待三次失行伍也。言一次失行伍则ท杀之也。“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於沟壑、壮者散而之ใ四方者几千人矣”者，凶年饥岁，子之邑民老羸弱者皆转乎沟壑，壮健者皆散而奔往於四方者，几近於一千人矣。此孟子以持戟之士失伍比之，欲终以此讽之故也。盖军法以五人为伍，而以下士一人为之长，则持戟之ใ士，伍长之ใ士也，所以保卫其伍者也，不能保卫其伍，故一日三失伍，此不称其职也。如齐之平陆大夫，所以保卫其邑之ใ民，不能保卫其邑之民，故老弱转沟壑，壮者散四方，其亦不称职也。孟子故以此喻而终归讽之ใ。“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者，距心，齐大夫之名也。距心言是其齐王行政，故不肯仓廪而赈救其民，非我所得而专为ฦ者也。“曰：今有受人之ใ牛羊而为之ใ牧之者，则ท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者，孟子又以此比喻而归讽之也，言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牧养者，则必於ไ牛羊之主求其牧养之刍å草矣。求牧养与刍å草而不得，则归反还於其主ว乎？抑亦但立视牛羊之死，而不为求牧与刍草欤？故以比喻而讽问之ใ。“曰此则距心之罪也”者，距心因孟子以此比喻，乃自知以不去位为罪也。“他日，见於ไ王曰：王之ใ为都臣者，臣知五人焉”至“此则寡人之罪也”者，言他日距心自见於王曰：王之治都之臣者，臣知五人焉，然於此五人之中，能ม知其有罪者，惟孔距心。故为ฦ王言诵之。孔，距心之姓也。王亦自知治都之臣有其罪者，以其本皆自於己，故云此则寡人之罪也。
○注“邑有先君之宗庙曰都”至“不素餐兮”。
○正义曰：《周礼》云：“都鄙。”郑注云：“都之所居曰鄙。”都鄙，公卿大夫之采邑，王弟子所食邑é，周、召、毛、［日冉］、毕、原之属，在畿内者，祭祀เ其先君社稷者也。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者，《诗；国风；伐檀》之篇文也。笺云：“彼君子者，斥伐檀之人，仕有功者，乃肯受禄。”毛氏云：“孰食曰餐。”笺云：“如鱼餐之餐。”
孟子谓蚳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蚳蛙，齐大夫。灵丘，齐下邑é。士师，治狱官也。《周礼；士师》曰：“以五戒先後刑é罚，无使罪丽ษ於民。”孟子见蚳蛙辞外邑é大夫，请为士师，知其欲近王，以谏正刑罚之不中者。数月而不言，故曰未可以言欤？以感责之ใ也。蚳蛙谏於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三谏不用，致仕而去。齐人曰：“所以为ฦ蚳蛙则善矣，所以自为ฦ则吾不知也。”齐人论者讥孟子为蚳蛙谋，使之谏不用而去，则善矣。不知自谏不用而不去，故曰我不见其自为ฦ谋者。公都子以告。公都子，孟子弟子也。以齐人语告孟子也。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ท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官守，居官守职者。言责，献言之责，谏诤之ใ官也。孟子言人臣居官不得守其职，谏正君不见纳者，皆当致仕而去。今我居师宾之位，进退自由，岂不绰绰然舒缓有馀裕乎ๆ！绰、裕，皆宽也。
疏“孟子谓蚳蛙曰”至“绰绰然有馀裕哉”。
○正义曰：此章指言执职者劣，藉道者优，是以臧武仲雨行而不息，段干木偃寝而式闾。“孟子谓蚳蛙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至“未可以言欤”者，孟子谓齐大夫蚳蛙曰：子之辞去其灵丘之邑，而请为王治狱之ใ官，似近王，得谏其刑é罚不中者。今既ຂ以数月矣而不言，是其未可以言欤否？故以此责而感之ใ也。“蚳蛙谏於王而不用，致为ฦ臣而去”者，於是蚳蛙谏於王，而王不用其谏，乃ี致其臣而去之。“齐人曰：所以为蚳蛙则ท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者，齐国之ใ人见孟子谓蚳蛙，乃言曰：孟子所以为ฦ蚳蛙，使之ใ谏不纳用而去之，则善矣美矣，其所以自为，其已๐之谏不见纳用而不去，则我不知也。以言其为蚳蛙谋，使之去，而不知自去之故也。“公都子以告”者，公都子，孟子弟子也。公都子见齐国之人有此言，乃以此言告於孟子。“曰：吾闻之ใ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者，孟子答公都子，以为我尝闻之ใ，有居官守职者，不得其职而守之，则去之而致仕；有言责谏诤之任，不得其言而谏正其君，则亦去而致仕。今我无官职之所守，又无言责而谏诤，则我进退自由，岂不绰绰然舒缓有馀裕哉！绰、裕，皆宽裕也。
○注“蚳蛙，齐大夫，灵丘，齐下邑”至“罪丽於民”。
○正义曰：蚳蛙，於他经传未详其人。灵丘者，案《地理志》曰“代郡，有灵丘县”是也。云“《周礼；士师》曰：以五戒先後刑罚，毋使罪丽ษ於民”者，今案其文，云：“一曰誓，用之ใ于军旅；二曰诰，用之于会同；三曰禁，用诸田役；四曰纠，用诸国中；五曰宪，用诸都鄙。”郑注云：“先後犹左右也，誓诰於《书》，则《甘誓》、《大诰》之属，禁则ท军礼曰‘无干车’、‘无自後射’此其类也。纠、宪，未有闻焉。”
○注“臧武仲段干木”。
○正义曰：案鲁襄公二十二年《左ุ传》云：“臧武仲如晋，雨，过御叔。御叔在其邑，将饮酒曰：‘焉用圣人，我将饮酒，而已雨行，何以圣为ฦ？’穆叔闻之曰：‘不可使也。”杜预ไ云：“御叔，鲁御邑大夫。又武仲多知，时人谓之圣。”云“段干木偃寝而轼闾”。案《史记；魏世家》云：“魏文侯受子贡经艺，客段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是矣。
孟子为卿於齐，出吊於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ใ言行事也。孟子尝为齐卿，出吊於滕君，盖齐下邑也。王以治盖之大夫王驩为辅行。辅，副使也。王驩，齐之谄人，有宠於王，後为右师。孟子不悦其为人，虽与同使而行，未尝与之言行事，不愿与之ใ相比也。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ฦ近矣。反之ใ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丑怪孟子不与驩议行事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既，已也。或，有也。孟子曰：夫人既自谓有治行事，我将复何言哉。言其专知自善，不知谘於人也。盖言道不合者，故不相与言，所以有是而言之也已。
疏“孟子为卿於齐”至“予何言哉”。
○正义曰：此章指言道不合者不相与言。王驩之操与孟子殊，君子处时，危言逊行，故不尤之，但不与言。至于公行之ใ丧，以礼为ฦ解也。“孟子为卿於齐，出吊於ไ滕”至“未尝与言行事也”者，言孟子尝为卿相於齐，时自齐国出吊於滕国之君，齐王使齐之下邑大夫名曰王驩者为ฦ之辅行。辅行，言其为ฦ副使也。王驩旦ຆ夕见孟子，及反归，自齐、滕之道路，而孟子未尝与之ใ言行事也。“公孙丑问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者，公孙丑问孟子，言齐王卿相之位不为卑小矣，自齐至滕，其相去之路又不为近矣，然而自滕反归齐，其於道路之中，未尝与王驩言行治之事，是如之何也？以其公孙丑有怪孟子不与王驩言，故问之以此耳。“曰：夫既或治之ใ，予何言哉”者，孟子答公孙丑，以谓夫王驩既以尝自谓有治行事，我将复何言哉！以其王驩自专为ฦ善，不谘访人，故孟子所以未尝与之ใ言也。
○注“王驩後为ฦ右师”。
○正义曰：此盖推经於《离娄》篇有云孟子不与右师言，右师不悦，是知王驩後为右师也。王驩姓王名驩，字子敖。又云“至於公行之丧，以其礼解之”者，盖亦经之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