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曰：案《史记；世家》云：“赵景公率，赵鞅是为简子，为晋卿。晋出公十七年卒。”张华云：“简子家在临水界，冢上气成楼阁。”
○注“神农，三皇之君，炎帝，神农氏也”。
○正义曰：此盖《古纪》、《世本》之文也。云滕有考公麋，与文公之父定公相直；其子元公洪，与文公相直。後世因避讳之故，更考公为定公，元公为文公。以其能安民大虑，故以定为谥；以其能慈惠爱民，故以文为谥。鲁有文公、定公之ใ号，周有文王、定王之名。其谥虽与滕君同，然称其实，盖不无异焉。凡称公者，盖古者天子有三公称公，王者之後称公。其馀大国称侯伯，小国称子。男之君亦得称公者，非僭之也，以其国人尊之，故称公而已。
○正义曰：案鲁桓公三年《左传》杜预注云“嬴，齐邑，今泰山嬴县”是也。
○正义曰：此盖经之文。
孟子曰：“仁则荣，不仁则辱。今恶辱而居不仁，是犹恶湿而居下也。行仁政则国昌而民安，得其荣乐。行不仁则国破民残，蒙其耻辱。恶辱而不行仁，譬犹恶湿而居卑下近水泉之地也。如恶之，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诸侯如恶辱之来，则当贵德以治身，尊士以敬人，使贤者居位，官得其人，能ม者居职，人任其事也。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ใ矣。及无邻国之虞，以是闲暇之时，明修其政教，审其刑罚，虽天下大国，必来畏ั服。《诗》云：‘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ม治其国家，谁敢侮之。’《诗》邠国《鸱鸮》之篇。迨，及。彻，取也。桑土，桑根也。言此鸱鸮小鸟，犹尚知反天未阴雨而取桑根之皮，以缠绵牖户。人君能治国家，谁敢侮之。剌邠君曾不如此鸟。孔子善之，故谓此诗知道也。今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敖，是自求祸ຖ也。祸ຖ福无不自已๐求之者。般，大也。孟子伤今时之君，国家适有闲暇，且以大作乐，怠惰敖游，不修政刑，是以见侵而不能距，皆自求祸者也。《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诗；大雅；文王》之篇。永，长；言，我也。长我周家之命，配当善道，皆内自求责，故有多福也。《太甲â》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殷王太甲，言天之妖孽，尚可违避，譬若高宗雊雉，宋景守心之变，皆可以德消去也。自已作孽者，若帝ຓ乙慢神震死，是为ฦ不可活也。
○正义曰：曾西为曾子之孙者，经云：“曾西曰：吾先子之所畏ั也。”先子是曾子也，以祖称之也，即知曾西乃ี曾子之孙也。其他经传未详。子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卞国人也。案《史记；弟子传》云：“少孔子九岁，性鄙好勇力，抗直，冠雄鸡，佩豭豚，陵暴孔子。孔子设礼诱子路，子路後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ฦ弟子。”云“蹙然，犹蹙踖”者，《语》云：“踧踖如也。”马注云：“踧踖，恭敬之貌。”
疏“孟子见”至“为民父母”。
疏“齐宣王”至“不亦宜乎”。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ใ事，可得闻乎？”宣，谥也。宣王问孟子，欲庶几齐桓公小白、晋文公重耳。孟子冀得行道，故仕於齐，齐不用，乃适梁。建篇先梁者，欲以仁义แ为篇，因言魏事，章次相从，然後道齐之事。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无传焉，臣未之ใ闻也。孔子之门徒，颂โ述宓义以来至文、武、周公之法制耳，虽及五霸，心贱薄之，是以儒家後世无欲传道之者。故曰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既不论三皇、五帝殊无所问，则ท尚当问王道耳，不欲使王问霸者之ใ事。曰：“德何如，则ท可以王矣？”王曰：德行当何如而可得以王乎ๆ？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保，安也。御，止也。言安民则惠，而黎民怀之，若此以王，无能ม止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王自恐德不足以安民，故问之。曰：“可。”孟子以为如王之性，可以安民也。曰：“何由á知吾可也？”王问孟子何以知吾可以保民。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於ไ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锺。’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锺与？’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胡龁，王左右近臣也。觳觫，牛当到เ死地处恐貌。新铸钟，杀牲以血涂其衅郄，因以祭之，曰衅。《周礼；大祝》曰：“堕衅，逆牲逆尸，令锺鼓。”《天府》：“上春，衅宝钟及宝器。”孟子曰：臣受胡龁言王尝有此仁，不知诚充之否？曰：“有之。”王曰有之ใ。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ใ不忍也。”爱，啬也。孟子曰：王推是仁心，足以至於王道。然百姓皆谓王啬爱其财，臣知王见牛恐惧不欲趋死，不忍，故易之也。王曰：“然。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王曰：亦诚有百姓所言者矣，吾国虽小，岂爱借一牛之财费哉！即见其牛哀之，衅锺又不可废，故易之以羊耳。曰：“王无异於ไ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异，怪也。$ึ$隐，痛也。孟子言无怪百姓谓王爱财也，见王以小易大故也。王如痛其无罪，羊亦无罪，何为独释牛而取羊。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王自笑心不然，而不能自免为百姓所非，乃责己之ใ以小易大，故曰宜乎其罪我也。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ใ於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孟子解王自责之心，曰无伤於ไ仁，是乃王为仁之道也。时未见羊，羊之为牲次於牛，故用之耳。是以君子远庖厨，不欲见其生、食其肉也。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诗；小雅；巧言》之篇也。王喜悦，因称是《诗》以嗟叹孟子忖度知己心，戚戚然心有动也。寡人虽有是心，何能足以合於王也。曰：“有复於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ๆ？”复，白也。许，信也。人有白王如此，王信之ใ乎？百钧，三千斤也。曰：“否。”王曰：我不信也。“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ใ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孟子言王恩及禽兽，而不安百姓，若不用力、不用明者也。不为耳，非不能ม也。曰：“不为者与不能ม者之形何以异？”王问其状何以异也。曰：“挟太山以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ม’，是不为也，非不能ม也。故王之ใ不王，非挟太山以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孟子为王陈为与不为之形若是，王则不折枝之类也。折枝，案摩折手节解罢枝也。少者耻是役，故不为耳，非不能也。太山、北海皆近齐，故以为ฦ喻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ใ幼：天下可运於掌。老犹敬也，幼犹爱也，敬我之老，亦敬人之老；爱我之幼，亦爱人之幼：推此心以惠民，天下可转之掌上。言其易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诗；大雅；思齐》之ใ篇也。刑，正也。寡，少也。言文王正已適妻，则八妾从，以及兄弟。御，享也。享天下国家之福，但举己以加於ไ人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大过人者，大有为之ใ君也。善推其心所好恶，以安四海也。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独何与？复申ã此，言非王不能，不为之ใ耳。权，然後知轻重；度，然後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ใ。权，铨衡也，可以称轻重。度，丈尺也，可以量长短。凡物皆当称度乃可知，心当行之乃ี为仁。心比於物，尤当为之甚者也。欲使王度心如度物也。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於诸侯，然後快於心与？”抑，辞也。孟子问王抑亦如是，乃ี快邪？王曰：“否。吾何快於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王言不然，我不快是也，将欲以求吾心所大欲者耳。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孟子虽心知王意，而故问者，欲令王自道，遂因而陈之。王笑而不言。王意大而不敢正言。曰：“为肥甘不足於口与？轻暖不足於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於目与？声音不足听於ไ耳与？便嬖不足使令於ไ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孟子复问此五者，欲以致王所欲也，故异端以问之也。曰：“否，吾不为是也。”王言我不为是也。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莅，临也。言王意欲庶几王者，临莅中国而安四夷者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若，顺也。顺向者所为，谓构兵诸侯之ใ事，求顺今之所欲莅中国之愿，其不可得，如缘乔木而求生鱼也。王曰：“若是其甚与？”王谓比之缘木求鱼为大甚。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後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ใ，後必有灾。”孟子言尽心战斗，必有残民破国之ใ灾，故曰殆有甚於ไ缘木求鱼者也。曰：“可得闻与？”王欲知其害也。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言邹小楚大也。曰：“楚人胜。”王曰楚人胜也。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ใ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於邹敌楚哉？固，辞也。言小、弱固不可以敌强、大。集会齐地，可方千里，譬一州耳，今欲以一州服八州，犹邹欲敌楚也。盖亦反其本矣。王欲服之之ใ道，盖当反王道之本耳。今王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ไ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ไ王之野，商贾皆欲藏於王之ใ市，行旅皆欲出於ไ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诉於王。其若是，孰能ม御之？”反本道，行仁政，若此则ท天下归之，谁能止之也。王曰：“吾惛，不能进於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王言我情思昏乱ກ，不能进行此仁政，不知所当施行也。欲使孟子明言其道，以教训之ใ。我虽不敏，愿尝使小行之也。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ม。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孟子为王陈其法也。恒，常也。产，生也。恒产，则民常可以生之业也。恒心，人常有善心也。惟有学士之心者，虽穷不失道，不求苟得耳。凡民迫於饥寒，则不能ม守其常善之心也。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及陷於罪，然後从而刑之，是罔民也。民诚无恒心，放溢辟邪ิ，侈於奸利ำ，犯罪触刑，无所不为，乃就刑之，是由张罗罔以罔民者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安有仁人为君，罔陷其民，是政何可为也？是故明君制ๆ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ใ也轻。言衣食足，知荣辱，故民从之，教化轻易也。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ไ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言今民困穷，救死恐冻饿而不给，何暇修礼ึ行义乎？王欲行之ใ，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à，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ใ教，申之ใ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於道路矣。老者衣帛ຑ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其说与上同。八口之家，次上农夫也。孟子所以重言此者，乃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故为齐、梁之ใ君各具陈之ใ。当章究义แ，不嫌其重也。
○注“征，取也”至“俱也”。
疏○正义曰：此叙孟氏之所自也。案鲁史桓公之後，桓公適子庄公为君，庶子公子庆父、公子叔牙、公子季友。仲孙是庆父之ใ後，叔孙是叔牙之ใ後，季孙是季友之ใ後。其後子孙皆以仲、叔、季为ฦ氏。至仲孙氏後世，改仲曰孟。又云：孟庶长之称也。言已是庶，不敢与庄公为ฦ伯、仲、叔、季之次，故取庶长为ฦ始也。又定公六年有仲孙何忌如晋，《左传》即曰孟懿子往。是孟氏为仲孙氏之後改孟也。
○正义แ曰：此章指言忧世拨乱ກ，勤以济之，义以匡之，是故禹、稷骈踬，周公仰思，仲尼皇皇，墨突不及污，圣贤若此，岂不得辩也。公都子问孟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与杨、墨之徒争辩，敢问是何如？“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孟子答之曰：我岂好与彼争辩之哉，但欲正人心，不得已而用辩之也。“天下之ใ生久矣，一治一乱”至“上者为营窟”，孟子言天下之ใ生民以来，至于今以久矣，其间一治一乱甚多。当尧之ใ时，水逆势而流行，泛滥浊於中国，蛇龙由是居处於其间，民亦无所安其居处，以至居於埤下者，乃於树上为ฦ巢，如鸟之ใ居於巢也；居於高原之ใ上者，乃凿为穴窟而处之。“《书》曰：洚水警余。洚水，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至“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言《尚书》逸篇之文。云洚水警惧我，此盖舜言，故称余。余，我也。孟子引之，故自解之洚水，言洚水则洪大之水也。故舜使禹治其洪水，禹乃掘也，因其势顺而流注之海；又驱遣蛇龙而放之ใ菹。菹，泽生草之所也。於ไ是水从地中流行，故不泛逆，所谓导江导淮导河导入汉之水，是禹之治也。危险艰阻既以远去，而无泛滥之患，鸟兽之ใ害於人者遂消灭，然後人皆得平坦之地而居之ใ。所谓水逆行，泛滥於ไ中国，蛇龙居之，为巢、营窟之ใ难，於是免矣。“尧舜既没，圣人之ใ道衰”至“及纣之身”，又至“咸以正无缺”者，孟子言自尧舜既没之後，圣人所行之道衰微，暴虐之ใ君更兴，乃毁坏民之宫室以为之污池，而民皆无所安居休息；又弃五谷之田以为ฦ之园囿，而恣游傲，乃使民不得衣食，於是民有饥寒。其小人皆放辟邪侈，作邪ิ伪之说，为ฦ奸寇之行。又作园囿污池，於是草木沛泽茂盛，而禽兽至众。及纣之世，又为大乱，周公乃ี辅相武王，诛伐其纣，又伐奄国，终始三年，讨戮残贼之ใ君，乃ี驱逐飞廉谀臣於海隅之地而戮杀之，遂灭与纣共为ฦ乱之国者有五十国，然後驱遣其虎豹犀象之野兽而远去之。天下之人，已皆大悦，而归武王。《书》所谓“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後人，咸以正无缺”，是斯之谓欤。盖言大明文王创始之谋谟，大缵集武王之功烈，佑开後人皆以正道行之，故无亏缺也。後人是谓成王、康王在後者也。“世衰道微，邪说暴行”至“其惟《春秋》乎”，孟子又言至周世之道衰於是微灭，邪说暴行之人又有起作，於是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惟孔子於此时乃恐惧正道遂灭，而害人正心，故因鲁史记而作《春秋》之经。盖《春秋》者，乃设素王之道，皆天子之事迹也。孔子云：知我正王纲者，其惟以《春秋》知我矣；罪我以谓迷乱天下者，其亦惟以《春秋》罪我矣。“圣王不作，诸侯放恣”至“是禽兽也”，孟子又言自孔子之後，圣王无有兴作於其间，诸侯乃ี放恣为ฦ乱，布衣之ใ处士乃横议而游说於诸侯，於是杨朱、墨翟偏蔽之言盈满於天下。天下之言者，不归从杨朱之为己，则归从墨翟之ใ兼爱。以其为己之言行，是使天下无其君也；兼爱之言行，是使天下无其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之类也，非人也。“公明仪曰”至“率兽而食人也”。孟子又引昔公明仪有云：君之ใ庖厨乃多有其肥肉，栈厩之中多养其肥马，而下民以有饥饿之颜色，郊野之间以有饿死之莩者，如此是国君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至“吾为此惧”，又至“吾言矣”，孟子又言杨、墨自为、兼爱之道不熄灭，则ท孔子之正道不著明，是邪说欺诬其民，而充溢掩其仁义之道也。仁义แ既以邪说充塞而掩之，则ท不特率兽食人，而人亦将自相食也。孟子故言我为此恐惧，乃欲防闲，卫其先圣之ใ正道，而排斥拒其杨、墨，放逐其淫辞，使邪说者不得兴作於其间。所谓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此盖说在上篇，此更不说。“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皆孟子言至於ไ此，又复自尧至於孔子再详总说之也。言往者自舜使禹抑治其水，而天下於是乎得平安；至周公相武王，兼征夷狄，驱逐暴兽，而人民於是乎得宁静；以至孔子作成《春秋》，而褒贬著，而乱臣贼子於是乎恐惧之ใ。“《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说在上篇详矣。孟子言如是则无父无君者，是周公所欲膺击而伐之也，我今亦欲正其人心，息灭其邪说，距止其险陂之行，放逐其淫辞，以奉承禹、周公、孔子三圣者，岂我好与杨墨之辩哉？是我不得已，故当与之争辩也。然而能言距止杨墨之道者，是亦为圣人之徒党也，故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注“尧使禹治洪水，通九州”至“消เ尽也”。
○正义曰：“禹通九州”者，盖始自尧所都冀州而起，遂从东南通于兖州；兖州既达，又东南通於青州；青州既达，又从南通於徐州；徐州既达，又南通於杨州；杨州既达，又西通於荆州；荆州既达，又从荆而北通於豫州ะ；豫州既达，又从豫而西通於梁州；梁州既达，又从梁而北通於ไ雍州；雍州既达，於是又通乎冀州；冀州乃帝都也。凡此是皆禹通之耳。
○注“奄，东方无道国”至“王来自奄”。
○正义曰：案郑玄云：“奄国在淮夷之ใ北。”裴駰亦引而证《史记》。云伐奄者，孔安国云：周公归政之明年，淮夷奄国又叛，成王东伐淮夷，遂灭奄而徙其君。五月，自奄还至缟京，是王自奄也。云“飞廉，纣谀臣”，案《史记》云“飞廉乃颛顼ึ之苗裔也，飞廉善走，其子恶来，恶来有力，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周武王伐纣，并杀之”是矣。“舜放四罪”，所谓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凡此是也。
○注“禹稷胼ภ胝，周公仰思，仲尼皇皇”。
○正义曰：经云禹稷手足胼胝，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扬雄云“仲尼皇皇”，是也，凡此盖言皆能勤於为生民耳。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於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ใ，三咽，然後耳有闻，目有见。”匡章齐人也。陈仲子，齐一介之士，穷不苟求者，是以绝粮而馁也。螬，虫也。李实有虫，食之过半，言仲子目不能择也。孟子曰：“於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後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巨擘，大指也。比於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指中ณ大者耳，非大器也。蚓，蚯蚓之虫也。充满其操行，似蚓而可行者也。蚓食土饮泉，极廉矣，然无心无识，仲子不知仁义，苟守一介，亦犹蚓也。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ใ所树与？是未可知也。”孟子问匡章：仲子岂能必使伯夷之徒筑室、树粟，乃居、食之邪？抑亦得盗跖之徒使作也，是殆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ใ也。”匡章曰：恶人作之何伤哉？彼仲子身自织屦，妻缉纑，以易食、宅耳。缉绩其麻曰辟，练其麻曰纑，故云辟纑。曰：“仲子，齐之ใ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以兄之ใ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避兄离母，处於於陵。孟子言仲子，齐之世卿大夫之家，兄名戴，为ฦ齐卿，食采於盖，禄万锺。仲子以为事非其君、行非其道以居富贵，故不义之，窜於於陵也。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๗顣曰：‘恶用是鶃鶃者为哉？’他日，异日也。归省其母，见兄受人之鹅而非之。己，仲子也。频顣不悦，曰：“安用是鶃鶃者为乎？鶃鶃，鹅鸣声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鶃鶃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於ไ陵则居之：是尚为ฦ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後充其操者也。”异日母食以鹅，不知是前所频顣ฑ者也。兄疾之告曰：“是鶃鶃之肉也。”仲子出门而哇吐之ใ。孟子非其不食於母，而食妻所作屦纑易食也；不居兄室，而居於於ไ陵人所筑室也：是尚能充人类乎？如蚓之性，然後可以充其操也。是以孟子喻以蚯蚓而比诸巨擘而已。
疏“匡章曰”至“而後充其操者也”。
○正义曰：此章指言圣人之道，亲亲尚和，志士之ใ操，耿介特立，可以激浊，不可常法。是以孟子喻以丘蚓比诸巨擘也。“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至“目有见”者，匡章齐国之人也。仲子，齐国一介之士也。匡章谓孟子曰：陈仲子之为人，岂不诚为廉士者哉？言仲子居处於ไ於陵之地，三日无食，故不求食，以至饥饿，使耳聋而无闻，目盲而无见。井里之上有李果为螬虫所食者，其实已๐过半矣，但匍匐往而取食之，食至三吞然後耳方有所闻而不聋，目方有所见而不盲。言仲子之至如此之ใ甚，尚不肯苟求於人，是所谓岂不诚廉洁之ใ士哉。“孟子曰：於齐国之士”至“下饮黄泉”，孟子答之ใ，以谓於齐国之众士中ณ，吾必以陈仲子但如指中之ใ大者耳。虽然，大指又安能为ฦ廉洁之士哉？如充满其仲子之操守，则必似蚯蚓而後可行也。故蚓但上食其槁壤之土，下饮其黄泉之水，是谓极廉矣。今仲子所居处之ใ屋，且以为伯夷之所筑而居之欤？抑亦即盗跖为利者之ใ所筑而居欤？仲子所食之粟米，且以伯夷之所种而食欤？抑亦即为盗跖者之所种而食欤？故孟子以此问之匡章乃曰：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欤，抑亦盗跖之所筑欤？所食之ใ粟，伯夷之ใ所树欤，抑亦盗跖之所树欤？然孟子必以伯夷言之ใ，又必以盗跖言之ใ者，盖谓伯夷之清最为ฦ洁者，盗跖最为贪利者，而仲子必不能使伯夷之徒筑室、树粟乃居、食之也，但亦盗跖所筑、树而居、食之也，岂足谓之廉士哉？故曰“是未可知也”。以其但亦盗跖所筑、树也，殆未可得而知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匡章又言於孟子曰：此何伤於仲子为廉哉？言虽盗跖之徒而筑、树之，而仲子所居、食之，亦不足伤害仲子为ฦ廉洁之士矣。以其彼仲子亲织其草屦，妻缉绩其麻，以更易室粟而居、食之也。“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锺，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至“蚓而後可充其操者也”，孟子又言仲子者，乃ี齐国世卿大夫之家也，其仲子之兄名戴者，食采於盖之邑é，禄受万锺之秩，仲子乃以兄之禄为ฦ不义之禄而不食，以兄所居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遂逃避其兄，离去其母，而自处於於陵。於陵，齐之别邑é也。异日，归省其母，见有馈遗其兄之生鹅者，乃频顣ฑ不悦，而言曰：“安用是鶃鶃者为馈哉？又至异日，其仲子之母乃杀此鹅与仲子而食之，其仲子之兄自外而归至，见仲子食此鹅肉，乃疾告之曰：此是前日所馈我鶃鶃者之肉也。仲子觉为ฦ鹅肉，出门外哇而吐之。以其母所杀之食而且不食，乃食於妻子所辟纑而易所食而食之；以兄所居之屋而且不居，乃以於陵之人所居之屋而居之：如此，尚何能ม充为人之类乎？若仲子者，但如蚓之ใ性然後可充其所操也。孟子意谓仲子之廉以此，是不足为廉者矣，人安可得而法之ใ邪？匡章子所以言仲子为廉士者，以其欲则法之，宜孟子以是言而比喻巨擘、蚯蚓之类而排拒之也。巨擘，大指也。
○注“缉绩其麻曰辟，练麻曰纑”。
○正义曰：《释名》云：“辟，分辟也。纑，布纑也。”是知为缉绩练麻也。
○注“食采於ไ盖”。
○正义曰：盖，齐之下邑也。《公孙丑》之篇亦有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