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拿医书过来,睿儿,你若能把方子抄来就好了。”
这也是有规矩的,砍来的柴禾,东家得一半,出力的人得一半。丰娘点头答应了,反正这么大片的山柴,她也砍不完。
“呵呵呵,然姐儿年纪不大,心里好明白,知道林大娘从今天开始,就跟个孵蛋的老母鸡一样,守着鸡窝离不得。”
燕然刚绕过一丛灌木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一个ฐ妇女扶着路边的大树,脸色苍白满脸汗水。
“有劳七叔了。”
燕然心里也是又喜又忧:有桑树就可以养蚕,可是,她也不会啊,怎么办?
荒坡那边,没房子。
杜伯俭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ว意,他对二弟道:“仲德啊,要不然这样,那座柴山就给你吧,你卖了钱去考试也罢,还是不考试了,从此靠山吃山也罢,反正那是咱家一半儿的家产,兄弟四个你拿大头,这下没意见了吧?”
全家人都没有去地里干活,祖母单单把娘骂了又骂,他想不通,也很伤心。
这个家,还没有一个考过县试的。
别ี看祖母张嘴闭嘴说礼仪,她吃饭的毛病特别多,喜欢用筷子剔牙,有时还吧嗒嘴,喝稀饭时呼噜呼噜。
杜仲德心情其实门儿清,忍不住满是懊悔,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真的错了?可是——”爹娘偏心,他怎么办啊?
“八年了。”丰娘低低一声喟叹。
丰娘给那个哭泣的妇人说了打算,请她去村子里借个砂锅过来。
那ว妇人两眼哭得通红,连连答应着,请丰ถ娘照顾儿女,她一路小跑地去了。
城外的棚户区,多数都是茅草屋,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吧,得了病常常靠硬扛,现在听到เ有人施药,很快就有人过来,其中ณ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带了两个后生,挑了一担水送来,还有人抱一抱柴禾,有人送几个瓷盆和几个大碗。
杜德荣买来药材,搬了三块石头架起砂锅,开始熬药,很快就有七八个ฐ人,手里拿着碗,一边等待,一边好奇地看着。
丰ถ娘带着燕然和英睿,采了一大捧黄花蒿的嫩芽,洗净了用干净布巾绞碎,滤出汁水,端了一碗给了眼睛还红肿的妇女:“我邻居已经用这药治好了,你若信我,就把这碗药喂了你孩子他爹吧。”
“你说这臭蒿汁可以治疟疾?”那妇女大吃一惊。
“是的,这位大嫂,我邻居的确是喝这个好的,你放心,那ว边还有解蒿毒的汤药,不会有事的。”
那妇女看着奄奄一息的丈夫,咬了咬牙,接过丰娘手里的粗瓷碗。
一大砂锅药汤熬出来,臭蒿汁也弄出了一瓷盆,取药的百姓安静地排着队,眼睛不时地看着那ว个躺在地铺上盖着厚被子的病人。
大家都还在等着看药效,燕然跑累了,热得不行,和哥哥坐在牌楼下的阴凉里,拿着蒲扇使劲扇风。
第二遍药熬好了,倒进瓷盆里晾着,刚才烧得火烫的病人不再喊冷,竟然呼吸平稳,睡着了。
“好了,真的,你看他都睡着了,没想到臭蒿水还能治病。”
“切,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เ?我看,那不过是个幌子,这碗熬的药才是主ว药。”等待施药的人都有些激动,说什么的都有。
丰娘不以为意,拿着接来的木勺,认真地把药汁舀进一个ฐ一个凑近的碗里。
燕然注意到,取药的人中,有个半大老头,穿着本白色的府绸衣裤,绝不是个穷人,但行为却没有富人家的气势,那人也不说话,取到药便匆匆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很快就上了中天,拿了药的百姓,有人心存感激,尽自己所能送来吃食,有小米粥和二合面的饼子,还有一个ฐ蒜茸烤茄子。
暂时没人取药,丰ถ娘招呼大家洗手准备吃饭,城门里忽然跑出几个人来,一溜儿都穿着府绸衣裤。
燕然心中大惊,这些人显然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奴仆,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施药救人,虽说是善举,可也抢了药铺的生意。
走得近了,燕然看到刚才拿药的老头,他对着丰娘行了一礼,满怀希望地问道:“恩人,恩人,还有药吗?”
燕然这才松口气。
“有的,除了给这位大哥留แ下晚上的一碗,还有五六碗吧。”
“还好,还好!”说着,他又是感激地一鞠躬,“恩人大嫂,小老儿弟弟昨天开始发病,刚才烧得火炭一般,吃了一碗药,已经退了烧,吾主人家还有一个表少爷也病了,想要再求一碗药,不知可否?”
丰娘笑:“我在此地施ๅ药,为的就是一个ฐ善缘,为何不给你呢?请上前来。”
“谢谢,谢谢!”
老头上前,他身后的人却把手里提的食盒递过来:“好人大嫂,这是吾主人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食盒里是白面大馒头,还有炒得油汪汪的虎皮豆腐、茴香豆角、韭菜鸡蛋以及蒜烧茄子。
这些菜十分普通,可比起刚ธ才棚户区百姓送来没油少盐的饭菜,已经十分奢侈了。
丰娘看了看,先行礼ึ谢过,然后客气地问:“我能分一些给那位大嫂吗?”
那老头笑道:“娘子果然心善,既然是吾主人答谢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要分给谁,便由你说了算。”
那ว个病人喝过两次青蒿汁,竟然清醒过来,一家人吃过丰ถ娘给的饭食,又拿了赠送的草药,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过来,消瘦的脸颊,显得那双大黑眼睛特别醒目。
“还有药吗?”
“还有,还有,把碗拿过来。”燕然热情地道。
男孩小心翼翼地递过一个打了个大豁口的粗瓷碗,因为ฦ破碗的边上的口子太大,根本盛不了多少药,燕然好心地问:“你家远吗?不如用这里的碗端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