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早在上海ร读大专的时候，就曾利用假期帮母亲料理过杂货店的生意。因此，李娟对开店的买卖并非生手。摆摊，其实与开店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做买卖的一种简易方式罢了。不到半个小时，李娟的买卖颇为顺利地开张了：卖了一枚檀香扇，赚了二十法郎；还卖了一串佛珠链，赚了十五法郎。李娟心里正自美滋滋的，不料é，走来了一位专管经济案件的警察。
柳绍禾自谦着：“按照法国人的习惯，看望病人，可以送鲜花什么的。但我听说人在感冒的时候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就为你买了这点水果。它们的份量很寒碜，我真觉得拿不出手啊。”
福稳中餐馆这些天的生意很好。李娟请了病假，洗涤组的力量就明显不够了。黄福稳于是开车去一座规模比较大的职业介绍所，准备招聘一个临时的洗碗工ื。到了该介绍所的门口，他刚ธ下车，就有一个女孩子迎了上来。
身为经济条件很优越的公费留学生，陈晓玉何必要到เ福稳中ณ餐馆做洗碗工呢？原因很简单：她是一时心血来潮了。她见同校的一些自费留学生，纷纷利用周末打工挣钱，贴补自费留แ学的开支；有人甚至能有余额汇给家里，表现了一种对于劳动的成就感。她从小到大，从上海到巴黎，一直都是养尊处优，没给家里作出一分钱的贡献。当然啰，父母亲也从未向她提过经济上的任何要求。所以，她寻思着：“我在巴黎虽然不缺钱花，但若也能利ำ用周末打工ื挣钱，汇给家里，纵然数量不多，毕竟是我的劳动所得，必将成为爸、妈很大的惊喜啊。”她在福稳中餐馆曾经吃过几次饭，记得规模比较大。于是，她利用课余时间，直接赶到福稳中餐馆的经理室，找着了老板黄福稳，进行毛遂自荐，想在每个周末，到เ福稳中餐馆做一整天的洗碗工。
李娟对自己竟然充当黄福稳的秘密情妇这种状况，深以为憾。因而，她在与黄福稳“二人世界”的时候，或者在店里公开场合的时候，她往往要找一个借题挥的由头，向黄福稳闹一些没什么作用的小脾ຆ气，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但她看在钱的份上，又不愿一走了之。她已留แ级一年了。若不趁着这一年留级有空的宝贵时间努力打工挣钱，那她在巴黎的生活费与学费，以及她父亲在上海ร治病的医药费，都将成为很大的问题了。
黄福稳胸有成竹似地笑道：“我给你的这些好处，是有条件的……”
李娟准备扬长而去，不理这个茬，同时没好气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歇后语，用的是地地道道的上海话：“真是烦人：半路上冒出个程咬金。”
毕竟是“母女连心”，母亲不仅没打李娟，反而把李娟扶了起来：“娟儿，事情已经生了，妈再怎么骂你、打你，也解决不了问题。妈毕竟是生儿育女的过来人，见的世事不少了。你把自己未婚先孕的缘由告诉妈，以便让妈帮你拿注意。”
李娟颇感意外：“这怕不行吧？你也知道，黄老板已๐经作了规定，只有冷天的时候，才用热水洗碗。现在是五月的暖天啊。”
阿乔说：“人们常说‘双管齐下’，你倒要‘三管齐下’了，这真有意思。”
阿乔矜持地点了点头：“当然，当然。”
阿荣向柳绍禾诙谐地说：“我与阿黄有些日子没见面了，阿黄是越来越会侃了。你瞧阿黄这样‘忽悠’我，我可承受不起啊。”
暗娼y装出真正的情侣才有的亲昵劲，拥着阿乔上楼ä进了情侣间。
每个星期的星期一，是福稳中餐馆的休息日：只有柳绍禾与阿乔留店值班，其余的员工ื，包括老板黄福稳，都回各自的住处了。
阿荣向楼下指了指：“你暂且去楼ä下的门市部逛逛。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表哥谈一谈。”
李娟点了点头：“好的。”说着，她就下楼了。
柳绍禾自然要向阿荣客气一下了：“荣老板真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啊。”
阿荣显出开诚布公的样子：“你就不必拘束了。你这毕竟是第一次找我帮忙嘛。我刚才说阿娟具体的工作，得由á我老婆安排，这并非我的托词。你是阿娟的表哥，阿娟一定很信赖你。所以有些话，我想请你转告阿娟。”
柳绍禾说：“行啊。”
阿荣说：“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公司，虽然我是法人代表，但不少事都是我老婆说了算。我呢，主要负责产品设计、开、销售这一摊子。其他的什么เ财务管理啊、人事管理啊、质量管理啊等等，都由我老婆做主。”
柳绍禾说：“看样子，嫂夫人是个‘女强人’了。”
阿荣说：“你这个评价很到位：她确实总是想做‘女强人’。这楼下门市部三名营业员的工作，可以说是公司里比较好的工作，都被她安排给了自己娘家的侄子和侄女。公司的加工点，设在巴๒黎的近郊区，由她坐班主持。我早就与她商量：撤掉加工点，扩大门市部；公司销售的所有皮包，都从中国的温州、深圳、广州ะ、香港等地按照ั订单进口到巴黎，这样可以省却不少事情。但她不同意，坚持认为她管理的加工ื点，成本比进口的要低一些。其实，她那种计算成本的方法很有问题，可我说服不了她。现在，她成天坐班管理的那些皮包缝纫工，在工作上是比较辛苦的。”
柳绍禾说：“我觉得，你这样当老板，可没有我们黄老板那ว样轻松啊。”
阿荣说：“阿黄简直太潇洒、太自由了。他老婆玛莎，处处都顺ิ着他，真是让他快活赛神仙了。哪像我老婆，抓权不放啊。”
柳绍禾征询阿荣的意见：“那……我带阿娟去你们公司的加工ื点，直接面见嫂夫人，可以不可以？”
阿荣有些顾虑：“可以当然可以，但阿娟的工作将是比较辛苦的皮包缝纫工。不知阿娟能不能真的适应？”
柳绍禾说：“这你放心，我已让阿娟作了思想准备了。”
阿荣说：“不瞒你说，我本人的外甥女阿莲，也在加工点做皮包缝纫工。”
柳绍禾对此颇为意外：“你本人的外甥女，若到门市部做营业员，门市部也不至于多她一个人嘛ใ。”
阿荣喟叹：“有什么办法？我老婆说阿莲来公司的时间，比她娘家的侄子和侄女晚了一些，所以要从累活做起。不过，阿莲倒是很争气，在缝纫机上干得不错。”
柳绍禾仍很感慨：“你本人的外甥女都能适应皮包缝纫工的辛苦劳动，我相信阿娟也会干得不错的。”
阿荣拿起了手机：“那我给我老婆拨个ฐ电话约一下，以便你带阿娟去见她。”阿荣说着，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将李娟与柳绍禾的身份、李娟求职的情况、以及他本人关于安排李娟做皮包缝纫工的建议，都一股脑地向老婆作了汇报。
电话里，荣太太告诉丈夫阿荣：她同意李娟到加工点做皮包缝纫工，并请李娟与她面谈工资待遇等等事宜。
柳绍禾得了阿荣、尤其是荣太太的准信，就又带上李娟，从巴๒黎第十六区动身，乘坐ReRຂ，赶赴荣记箱包公司设于巴黎近郊区的加工点，去面见荣太太。
ReR是巴黎市区开往近郊区的快线火车，车票价格比普通地铁要贵一些。
坐在ReR宽敞而又舒适的座位上，柳绍禾向李娟打趣道：“你在荣老板的面前，怎么又成了我的表妹了？”
李娟的脸颊๐绯红了一下：“我知道你要拿这件事情取笑我，但你能说‘表妹’不是‘妹’么เ？”
柳绍禾觉得自己又被李娟将了一军：“你是‘常有理’，我说不过你。”
李娟很歆羡地告诉柳绍禾：“刚才，我在楼下的门市部里现，门市部营业员的工作真是不错：室内环境是窗明几净的，并且成天跟法国顾ุ客直接打交道，至少可以很好地锻炼自己法语口语的能力。”
柳绍禾有些歉疚：“阿娟，请原谅，我在荣记箱包公司的面子并不是很大，为ฦ你引荐不了营业员的工作。你将要从事的，是比较辛苦的皮包缝纫工。”柳绍禾说着，又把自己刚才从阿荣嘴里了解到的荣太太在荣记箱包公司充当“女强人”的情况，向李娟和盘托出了。
李娟对柳绍禾的感激并未改变：“哥，你放心，有你这样帮我，我会随遇而安、刻苦工作的。我要充分利用这一年留级有空的时间，好好珍惜这次打工ื挣钱的机会。既然荣老板的外甥女都在辛勤地做着皮包缝纫工，我怎能挑肥拣瘦不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