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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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不过生日຅的我,要说请祝福我生日຅快乐,也๣祝福一直守望着《自由时报》“伊心伊意”专栏的读者们有生之年天天快乐。

开始书写婚后的心情点滴是两年前๩。一开始的书写只是给自己一个空间逃离现实,然后去年因为报社的邀约,我开始每周一定时地写。我常告诉自己้决不能停笔,因为婚姻的改变我已经舍去许多属于自己的梦,只有书写我不能ม停,而我又害怕若没有压力我就会慢慢地也遗忘了书写对自己้的意义。从开始提笔不能有一点声音,到他姐姐的小孩在客厅玩耍婆婆在叫我吃饭他在房中进进出出,我还能ม不受干扰地持笔狂写,我才发现只要我的情感真实没有编伪,即使环境多么热闹,我还是可以静下心来凝视自己,与自己的灵魂对话,飞舞言语。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เ办,我说夜里一个人会害怕,就是一点点动静都会惊心,我说是不是爱上其他的人日子会好过一些,我还说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เ一句话: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不善于等待。

是,我是个ฐ病人。

我的母亲在几年后被带到เ移民局送回台湾,我去探视她的时候,她不准我叫她母亲,怕当时在香港念教会学校功课很好的我也会被送回去。

当我在台上穿着红橙蓝ณ绿,化着超龄的浓妆,被主持人吃豆腐时,我总是想着那艘船,摇摇荡荡摇摇荡荡,我们的家不能再为金钱担忧了,至少我赚来的钱没有一丝是出卖自己。

这世界,相遇有时,亲爱有时,哀伤有时,延续有时,当然快乐่也有时,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跳舞也会有时。

日子像一支舞,有时滑步向前,有时停顿ู,每一个ฐ眼神的凝望之ใ处,都有对面的你在接收我。我的华丽是你稳定的支撑,而看似主角的我每跨出一步却其实都是你的引导,我知道跳不好,我会摔跤,跌倒在地上等围观者笑弄我。

但时间行进,我终于理好最后要放的书、cd、衣物,然后关起不再回视。

毕竟我很久没哭了,我以为我已๐经很坚强了。

我不是一个赌徒,但我从不会赌输,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的选择。

因为清楚,我们的相处没有被流言伤害,并且还能冷静地看着那些无关的人为ฦ我们忙碌。

我觉得饿,非常的饿。

我与他相遇了,虽然暗暗地相信这是你的保佑,但我依然非常的恐惧。他沉默寡言,总是不明白为何每次他深夜要走,我就会惊得一脸泪,无法相信他说的明天还会来看我。

还好有电视,电视让人空白,让我遗忘。

因为害怕失去,我渐渐地学会你一回来,我便成为ฦ能与你相处的人,把那个爱静不看电视的自己丢弃。当我感到安全时,我不在乎自己真正的样子。

我们住在人们羡慕的大屋中,但整个大屋中惟一属于我的却只有一方小桌。那能ม书写阅读的桌子对你来说,只是堆放杂物的一个ฐ高台,对我来说却是全世界。没有架子能排列我的书,它们只好散落在床头,而床头与小桌之间的距离与你堆放杂物的重重阻碍,常让我惊觉自己是个ฐ在房舍里的游牧民族。在你给我幸福的房子中,每天我都有好多一次又一次小小的迁移:读书๰时走向床头,写字时回到小桌,如此日复一日຅,我开始相信在这疲累็的来回走动中,也许已๐经重重叠叠地走过一个ฐ沙漠。

车停在一个站名拗口的小镇,车站被群山包围。月台简单地用两个板子搭着,黑色高大的煤气灯立在两ä旁,光线晕晕地反照出隐约的色彩。车头前方แ与后方有穿着黑色制服的铁道员在喊话,好像是说:“大雪埋住了轨道,车子开不过去了,要用热水龙头冲。”后方的人又问:“雪多高?”前方แ的那个人想一想说:“大概ฐ可以盖过一个ฐ小孩。”后方的人又说:“那有得耽误了。”于是前方แ的人说那ว你去广播吧,后方的人一听就急忙跑开。

真的好像是有巨兽行走的荒野,在这里迷失了怎么เ能找得到路回返?一切除了白还是白,大地被定在一个ฐ框里,这框里惟一有颜色的只有人。

车厢传来广播,说大雪掩盖了铁路,需要清理,大约会耽误几个钟็头。要开车的三十分钟前还会再通知,车站后有小食堂,需要补充食物或去洗手间的人可以去那里等待。

你伸伸身体醒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好像是雪埋住了铁路。

那怎么办?

好像要停一会儿用热水冲。

用热水冲,雪地会冒出白烟吧!你说。

可能在下一站比较远的地方,我们看不到的。

你转过头去看窗外,看到大雪,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生命多么诡异,如果没买错车票,大概就无法窥见这片雪景。我们住的地方是个热带岛屿,要看雪只能打开冰箱研究结霜结冰。此刻却被困在群山包围的凹陷小镇里,失去时间看不到边际,我们两个在这里,在这样一个连地图都找不到的渺小地方แ,只有陌生人与陌生的语言,遥远的前方แ,寒带的针叶树高大无比,这里像一个空山荒荒凉凉,那些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们都住在哪里,完全无法知道,如果我们也走出这节车厢,愿意抛弃过往,那我们也就会与这些人一样消失在白雪里,再也没有人会认识,我们隐姓埋名,失去身份,遗忘过去。

只有我和你。

2๐

到เ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十一时的夜里。

暗暗的小站迎接着这最后的班车,铁路服务员抽着烟在聊天,说着车子如何遇到大雪如何误点。近来总是如此哪,其中ณ一个ฐ吐了一口烟说。是啊,另一个ฐ的脸便被隐在蒙蒙的烟里表情不明。

我们下了车,你弯腰说坐好久的车喔。我们背着行李,才发现下车的只有我们,真不敢相信在这样的雪夜里居然还有人要继续向前去。

温泉区的小城纯朴,入夜后街上几乎ๆ没有人,雪在夜里结成冰块,穿着普通的胶底鞋,行走变得十分困难。我们扶着,彼此偶尔滑了几步就忍不住大笑。下榻的民宿一路有小小的指针,没有耽误,我们很快就找到住处。

穿着和服的中年女将来开门,头发梳得十分整齐,和服上有一只凤凰,冠头上绣着红线金线,衬着墨绿的底色,好像将要飞去。

好迟呢。她拉开木门迎我们进去的时候说。

暗暗的玄关的前๩方安置着朝向屋顶的旧式暖炉,煤油的味道让人清醒。她接过我们的行李,替我们换上拖鞋,给了木牌钥匙。这里总共只有十二间房,我们拿的是单数牌,于是知道下榻的人不多。

换了浴衣,请先沐浴吧。她柔声地说,晚饭也准备好了,洗完就能吃。

女将领我们到房门口,将白色深蓝ณ花的浴ภ衣交给我们,就退了出去。

房里很暖,温度适中,窗外又飘起了雪。小茶桌上有斟好的绿茶在冒烟,我一口气喝完两杯热茶,感觉到เ身体经过一天的路途已๐很疲惫。

打开浴室的厚重木门,有一方小小的仅容两人的浴池,硫磺的味道并不难闻,水质清澈,能清楚看见彼此的身体。池前有两ä片落地玻璃,打开窗,满天飞雪飘入室内落在蒸腾的水面。泡在温泉的下半身热烫泛红,头顶冷冷的雪花融化成水,冷热两个极端却能兼容,让我想到我与你。

女将准备好夜食,红木桌上放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器皿,食物已不再只是食物,我们盘腿而坐,安安静静,只有小烤炉悄声地吱吱响。美丽的花里躺着如小拇指般的小银鱼๠,四方แ的陶碟里则有鹌鹑生蛋配白芋,土色的味噌汤中ณ放着剥ຓ好的蟹脚,一粒粒近乎透明的白饭扣在红黑色的碗里,哈密瓜切成长条端放,面对这样美丽的摆放如一个祭຅典,色香气味杂让人迷惑,我们迟迟不敢伸手,好像将这些吞入腹内是一种亵渎。

回到เ房中ณ,房间已๐铺好棉被铺垫。你钻๵入被中脱去浴衣,微笑地看着我,表情幸福。我躺在你身旁拥着你,因为累因为ฦ满足,你很快地昏昏睡去。我凝视你因为温泉、酒精而发白泛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这让我想起川端康成写的《雪国》,描述一个中ณ年男人的雪地恋情。川端康成总是爱写关于人的彼此错过与辜负,我回想着这一生曾经错过地点、错过时间、错过班车、错过景色,也曾经错过那ว些应该与我有缘却擦身而过的人们,但幸运的是从来没有错过你,你也从不曾对我负心。

望向天际,窗外飘了一整天的雪终于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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