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到一个集体企业去审计。由于提了许多管理建议，厂长非常重视。财务科长把她叫到单独的科长办公室：“李主ว任，我们厂长非常感谢你。不知道怎样表达我们的心意。上一次到เ你们单位去，看见通讯录上就是你没有住宅电å话。我们准备以厂里名义给你按一部电话，包括以后的电å话费都由我们来出。如果我们有什么业务上的问题，也好随时向你请教。”说着递过一张住宅电话安装ณ申ã请表，只要填上家庭住址就行了。李缜把表格放在桌子上，诚恳地说：“王科长，这都是我工作份内的事情，我们所已经收取审计费了，你们不用额外表示什么。我出来工作也有纪律，不能接受你们的礼ึ物。以后如果有事，尽可以在上班时间找我，我办公室有电话。”王科长一再推让，李缜看见桌上放着一支刻有该厂厂名的钢๐笔，就说：“王科长，要不你把这支钢笔送给我吧，尽管现在正式材料都用微机打印了，可钢笔还用得着。每当看见这支笔，我就会想起我们愉快合作的日子。”
江水插不上嘴，只有倾听的份。他在好奇为什么刘ถ工ื平时从来不跟别人聊天今天却这么健谈呢？最后刘工严å肃地说：“江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肯钻研能吃苦，但最大的缺点是缺少恒心，容易受外界ศ环境影响。这几年我没少管教他。以后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多关心他。一味的纵容不是关心，会彻底毁了他。”趁李缜去洗手的空，刘工对江水说：“江水，以后有事多与你对象商量。她看问题的角度和认识水平在你之上。你以为她只是在评说演员的优劣吗？不是，她在委婉地提醒你，一个优秀的专业人员绝不能在取得一点小成绩的时候沾沾自喜停止不前，那会断送了你的前程。”
你好！
一进李缜房间，江水情不自禁地将李缜拥入怀中；“你这个坏家伙，象个特务似的向我保密，害得我象个傻子一样在你父母面前难为ฦ情地显摆那ว可怜的一间房。”李缜挣脱开，调皮地说：“不是怕你向我爸爸要官嘛。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他们开始打算结婚的事情。李缜说：“我的意见是先登记。咱俩都很忙，抽空慢慢粉刷房子、购买必须ี品。一切齐备了，就搬进去住。”“婚礼呢？准备请多少客人？我可不想让你成为一个有遗憾的新娘。”“我的意见是不要婚礼ึ。我不愿意象演员一样表演给别ี人看。”
早ຉ上，江水和吴主任接到通知到เ技术科开会，王厂长亲自参加了：“刘工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要在一车间实验改造设备。由刘工亲自挂帅，吴主ว任和小江积极配合。争取一个月搞成功。谁有什么问题，现在就提出来。”没有人提出异议，工程开始了。刘ถ工总负责，他放手让江水去做，江水的草图很快派上了用场。厂里有自己的机加工车间，江水每天在两个车间之间来回穿梭，修改图纸，加工模架，然后一遍遍地实验。两个星期后，第一台设备改造成功。整个ฐ车间传遍了，整个厂也传遍了。吴主ว任连续三次提议，要提江水为一车间副主任。刘工提议要江水返回技术科，厂长都没有表态。事情又一次搁置下来了。
第二天晚上，江水来到吴主任家，村委副主任已๐经半坐半躺地在沙上聊天了。江水规矩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喊了声叔叔。他打量了江水一会，点上一支烟，吐了一会烟圈，慢慢地说：“老吴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我家姑娘愿意找个大学生，我就趁了她的心吧。但是，有两点我必须把丑话说到头里。第一，我可以给你们要宅基地，也可以多陪送嫁妆，但盖房子得由你家花钱。我不能ม让街坊邻居笑话我倒贴，我家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第二，你得保证不能让我姑娘受委屈。要不是她非要嫁个大学生，四关四隅什么เ样的人家不得由á我挑？还用得着找一个ฐ家在农村的？”看着江水慢慢变得厌恶的表情，吴主任连忙打圆场：“大哥，你就放心吧，小江可是个好孩子，我敢打包票。小江，你就给你丈人表个态吧。”两人都耵着江水，江水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地开了口：“我父母供给我上学很不容易，我还没有孝敬他们，我不能ม向他们开口要钱。结婚后过日子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争吵，况且我脾ຆ气也不算好。吴主任你们聊吧，车间还有事，我要回去了。”江水推门出来的时候，与一个ฐ年轻的女子差ๆ点撞到一起。他连忙道歉，并问是否撞着了，然后大步走出院门。江水没有直接回车间，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在这个ฐ十年前也一样种地的小小的村委主任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小子，就不可能ม谈什么人格。同样，这样的丈人在前面，不管他的女儿多么优秀，他都不会考虑的。晚上十点回到车间的时候，吴主任已๐经在等他了。“哎呀，你的性子太急了，人家是当村长的，脾气自然大，你是小辈，怎么เ也与他一般见识？你看，你对他姑娘一礼ึ貌，就被他姑娘看中了。这姑娘一再表示愿意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你添上盖房子。村长也默认了。你快过去给老丈人认个错，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让你父母准备娶ດ媳妇吧。”要说刚才是愤怒，现在他则是惊诧了，我连姑娘的样子都没看清，除了道歉也没说过一句话，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她凭什么就看中我了？她看中我了，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能看中她呢！不相处个一年两年的，怎么能谈得上娶媳妇的事？吴主任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村长家姑娘二十七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人家就耽心你以后变心，话自然难听点。你也别犹豫了，说实话这门亲事不错。”如果我和她谈一年再说不愿意了，村长还不吃了我？干脆还是别去招惹她。江水冲吴主ว任说“我妈给我算过命了，我不能找个比我大两ä岁的。对不住您了，吴主任。”
进厂半年，江水也开始独立设计产品了。每天早上，他都先给刘ถ工的茶杯倒上开水。刘工一改来厂两年形成的习惯，脸不再长，偶尔还能见到笑容。只是于科长对江水的态度却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不管他，只要每天都有有意义的事情做，他就已๐经非常满足了。
日子不快不慢地开始了。一天，他与办公室坐对桌的刘老师聊天。刘老师已经四十多岁了，打扮有点土气。她是一个ฐ寡妇，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过了十年了。儿子已经上了大学，女儿也上初中了。同事经常背后说刘老师是巴结了校长才调到这里来的，但刘老师一直对他客气，他也同情这个ฐ和自己้母亲年龄相仿的长者，很愿意跟刘老师说说话。“刘老师，为什么我和你的孩子上大学都不用交学费，而咱们学校的学生要交八千块钱呢？”“这还不简单，你们是凭分数考上的，是国家的人才，国家就愿意花钱供给你们。而他们呢，是考不上学的渣滓学生，要想上学，就得家长额外花钱了。”“这些钱都哪里去了？我们的工资不是有国家拨款吗？”“你真是个呆子。谁还怕钱多烫手？办户口，就得给公安局交一部分。既然将来要人事局、教育局统一分配工ื作，也得给他们分点。大头嘛，当然是学校了。我们今年要盖办公楼了，再给几年好政策，还能盖一大批宿舍。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有了房子，将来找对象就不用愁了。要不，家在农村，要找个真正的城里姑娘还真难呢。”听着刘老师谈论的生意惊，他一阵冷。多少家长拿出血汗钱，美其名曰智力投资，却被各官员和所谓的人民教师分赃。八千块钱，象爸爸这样的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得挣七八年啊。农民就更不用说了。这真是贵族学校。
过完年初四就上班，他提前一天回到厂里，晚上去厂长家拜年。他礼貌地与王老师说话时，一个瘦瘦的女子两眼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经过王老师介绍才知道是她和王厂长的大女儿，小时得过羊癜风，现在一般不犯病了，已经在民政局下属的一个ฐ事业单位上班了。提到江水的工作，王老师滔滔不绝“老头子说了，多亏我给他找了个人才，你们那个刘工ื，多么古怪的一个老头，偏偏就喜欢你。”尽管早ຉ有预感，但从王老师口中亲自说出来，江水还是有点激动。自己的拼命工作没有白费，还是有人承认。啊，离工程师的路不远了。
一天，一位衣着很陈旧ງ甚至可以说衣衫褴褛的农妇来到校长办公室，一把鼻涕๓一把泪地大声哭喊：“你们当时说孩子毕业后就是国家干部，我们才东家西家地借钱供孩子上学。可真的毕业了，分到草艺品厂编草帽。编草帽还用上学，我们村里的婆娘都会。这是国家干部？你们把钱退给我们吧。我们家里还有饥荒（指欠债）啊。”校长丝毫没有同情的意思，理直气壮地说：“草艺品厂那是我们县的大集体单位，你孩子要是不是国家干部能分到เ那里去？就是编草帽也全都是城市户口的孩子才能干的活。你花钱供孩子上学没有吃亏，你的孩子现在已๐经是城市户口了。你愿意让你孩子再变成农民？”农妇停止了哭泣，悄悄地走了。听到เ这些，江水彻底明白了，成人中专之所以能办下去，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农民要给孩子花钱农转非。这些孩子还在做着当城市人捧铁饭碗的梦呢，在国外根本就没有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的差别ี，中国早晚也会到那一天，这些不愿意学习的孩子，就是给他安排了工作，又能ม干什么？空守着一张没有任何价值的非农业人口的户口，又有什么用呢？当天他就在班里开了班会，只不过没有说学生的父母是给他们买户口的，他说成父母希望你们成材，你们一定要努力学习。但是他自己很清楚，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他不能把自己้的青春和激情投资到เ这个没有任何前途的工作中ณ。
两个月后，李缜出去审计回来的路上，由于晕车一阵反胃。来不及停车，全部吐在自己的大围巾上。当同样情况生三次以后，去医院化验，怀孕了。江水买了三块钱一斤的西瓜，并亲自下厨炒菜。录音机的磁带也换上了经典钢琴曲《秋日的私语》、《致爱丽斯》等。每天晚上听着名曲给孩子说话成了李缜的必修课。
怀孕五个ฐ月的时候，李缜接到了母校老师的信，几个老师准备组建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因为别人都是兼职，故邀请她去当法人代表，有很大的自由空间。自己整天等待的机会来了，可是时机不对。错过这次机会固然可惜，可只要自己的能ม力不降低，以后总还会有机会。而孩子呢，一旦召唤了他，就该对他负责任，至少这个时候是不能放弃的。李缜悄悄地对孩子说：“宝贝，我爱你。”当江水知道这件事后，很不高兴。“李缜，你是结了婚的女人，马上要当妈了。你就别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做梦。”“江水，我做梦有什么不好？生孩子做母亲是我的责任，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吗？如果有一天，我真要出去换个ฐ环境，你不支持我吗？”“我支持你，孩子怎么办？”“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也有责任。你不能把我看成是你和孩子的保姆。我也不能把孩子当成自己懈怠的借口。其实你也一样。难道你就在科长的位置上满足了？我们才不到三十岁，难道就这样抱着昨天的成绩慢慢老去？”江水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只是感觉生活在一天天好转，干吗还要想别ี的？
一天晚上，江水因为和厂里几个ฐ哥们喝酒聊天，一聊就到เ了十一点。回家后见屋里黑着就没有惊动妻子，自己到书房的小床上睡了。第二天，李缜没有问他干什么去了，只是说：“你晚回来总该打个电话吧，家里不是有电话了吗？”江水虽然心虚却不愿示弱：“下班了，上哪找电话？”李缜说：“不是找不到电å话，是因为别人都不打电话，就你去打电å话，太丢â人是不是？”江水被说中了心事，只是不想轻易承认。李缜严å肃地说：“打电话仅是一件小事，我们马上就是做父母的人了，希望你能始终把责任感放在心上。”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江水心中ณ很不舒服。
江水妈妈打听到有个亲戚在医院负责做B，可以检查胎儿的性别ี。于是好话说了一大堆，求人家给李缜检查。亲戚好不容易答应了，于是一大早ຉ就打电å话给江水说，要李缜去做检查。江水客气地说：“李缜一直按医生要求定期进行检查，不用额外检查。”妈妈着急了：“你们上班的只能生一个孩子，万一是姑娘怎么办？我和你爸爸想孙子都想疯了，你就别拦着了。给你媳妇就说是一般检查。”江水问：“那万一查出来是姑娘呢？”“打掉啊，现在还来得及。”江水怕在卫生间的李缜听见，忙说：“不行，这几天我们都没有时间，以后我再给你打电å话吧。”李缜听见江水和婆婆吵吵不止，就故意在卫生间多呆了一会，江水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我说什么เ你都不听，你要让我们断根吗？”说完大声哭起来。江水低声说：“妈，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但是这次我不能ม听你的。这是我的孩子，我要尽力去保护。至于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听天由命吧。”李缜出来的时候，江水故意说什么事也没有。晚上，看到李缜香甜的睡姿，江水心里默默地说：“孩子，你妈说得对，从你投奔我们来的那天起，我们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谁也伤害不了你。”
江水当上科长以后，就得轮流晚上值班了，值班期间负责与厂长联系处理紧急事情，若事情实在紧ู急又找不到厂长，可以代替厂长进行处理。一天晚上江水晚间值班，还没走进车间，远远看见许多人围在一起。原来这里刚刚生了一起事故，一个年轻工ื人被轧断了一节手指，蹲在地下，痛得脸都变了形。许多工人要求赶紧ู派车送受伤工人去医院，可财务科已经下班，拿不无钱来。工人身上也都没有多少钱，江水马上打电å话找厂长，可厂长不在家，出去请客吃饭了。江水见单身的出纳员小孙在办公室还没走，就找到小孙：“小孙，工人受伤要马上送医院，厂长不在家，你先从财务科拿三千块钱，我来签字打借条。”小孙很为难：“这是王厂长定的规矩，没有他的签字，谁也不能从财务科借钱。”江水很着急，但仍然非常耐心地说：“今天我值班，厂里生了意外事故，我得处理。再说，三千块钱我还还得起。一旦ຆ厂长怪罪，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小孙小声说：“江科长，你就别为ฦ难我了，我违反了王厂长定的规矩，以后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正在江水左右为难时，吴主任从兜里掏出两千元，说：“先送医院吧，有了这些，就是不够，医院也不至于拒收了。”然后把江水叫到一边，“江水，你别着急。”“手指断了，晚了就接不上了，这个工人就可能ม残废，怎么能不着急？”吴主ว任叹了一口气，“你是厂长提起来的，你得站在厂长的立场上。你和小孙这一争论，今天晚上厂长就会知道。别等到明天，你今晚就去找厂长，争取个好态度。”江水一个ฐ人坐在值班室呆了很久ื，他可以理解民营企业主惟利是图的本性，却弄不明白，为了几千块钱，怎么能ม置工人可能残疾这样重大的事件于不顾呢？他突然理解李缜为什么总是提醒自己้不能安于现状了。
李缜的脚浮肿得象个大馒头，已经连布鞋都穿不下去了。可每天上班还要出去做业务，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翻身都很困难了。有的书上说妻子孕期内丈夫容易有外遇，江水却突然清心寡欲了，除了看足球就是陪妻子听音乐、上街散步。李缜在小区附近熟ງ人很多，自从六个月外型明显以后，不愿意上街，怕被别人询问。江水说：“这是多么自豪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站在大腹便便的妻子身边，仿佛是一种荣耀。想到เ如果生个女孩会在他家里引起的严å重后果，他提前告诉妈妈，已经基本确定了，李缜要生女孩。反正现在妈妈就是再闹也晚了。至于生下来以后怎么เ办，那ว只能ม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终于到预ไ产期了。李缜把办公室和家里的事情都清理完毕，江水的厂子没有老婆生孩子请假的先例，江水也确实离不开，就由她妈妈陪伴住院了。晚上江水陪住一夜，凌晨三点，江水在病床上躺着睡觉，李缜开始阵痛了，就一个人出去围着院子一圈圈溜达。上午一起住院的一位教师刚ธ刚生了一男ç孩，婆婆和四个ฐ大姑子全站在院里兴奋地谈论着。七点钟็，江水醒来，出去找妻子，李缜说：“医生说阵痛要持续五到十几小时，二十四小时内自然生的都算顺ิ产。如果我也顺产，今天应该能ม生了。”江水说：“咱俩出去吃点东西，我还要到单位去。争取中午早ຉ回来。”
巧的是于主ว任正好今天上白班。听李缜说了阵痛的情况后，亲自给她做了检查。面带微笑地说：“别耽心，十二点以前就能ม生下来。九点就到观察室去打催生针。”妈妈来的时候，李缜正在准备东西。
十一点，江水满头大汗地赶回来了，妈妈说：“于主ว任说了，挺顺利，肯定是顺产。”十一点二十五分，护士抱出了孩子，“李缜的家属，男孩。”江水一下子愣住了，他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上天还是垂青于他的。别看当时给妈妈说的那么坚决，现在却非常后怕。如果真的是个女孩，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在妻子、孩子和父母面前周旋๙。李缜妈妈接过孩子：“江水，快看看，高高的鼻子，长得多象你。”江水这才想起了李缜，忙问护士：“大人为什么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吗？”护士撇了他一眼：“还在观察呢！你们男人就知道儿子要紧ู。”
下午两点，李缜出来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浮肿的胖脚一下子变小了，脚๐背上是一层皱摺。江水没有顾及屋里的人，用手摸了摸妻子的脸，说：“老婆，你辛苦了。我们的儿子长得太象你了。”江水刚想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已๐经来了。听到喜讯后，一路笑着回家报喜去了。
第二天，妈妈来了。李缜妈妈回家做饭，江水妈妈负责照ั管孩子。江水妈妈兴奋地说个不停：“当初听我的做个B，不都放心了。这倒好，让我们生了四个月的气。”李缜联想到那天江水接电话的不连续的语言，判断ษ出事情的过程。她为江水的责任感和坚决的态度而感动，也为婆婆的偏见耽心。一会，护士喊产妇家属抱孩子去洗澡。李缜一再嘱咐，一定抱好孩子不能离手。可婆婆一会回来了，说回来取包孩子的毛巾被。李缜问：“妈，孩子呢？”婆婆大咧咧地说：“有个老婆儿帮我抱着呢。”李缜没有穿鞋就跑了出去，来到孩子排队洗澡的地方。由于包孩子的小被子是医院统一配的，所有的孩子都一个ฐ样，根本无法辨认。李缜又四处找婆婆，等婆婆来了，也有点蒙，“刚刚就在这里站着，上哪去了？”这时李缜现椅子上放着一个ฐ孩子，正在哭泣，上前一看，“这不是我的宝贝吗？”这时婆婆现了原来帮忙抱孩子的老婆儿，“你上哪去了？我找不着你了。”老婆儿说：“刚才我孙女在里面洗澡，一会护士说洗完了，我得先回去送我孙女。就把你们的孩子放在这个椅子上。我怕你们找不着，又出来看看。你怎么เ去了那么长时间？”李缜听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她抱起孩子，快往病房跑。等把孩子放进婴儿床里面，只觉一阵肚子痛，裤ไ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她刚ธ想去换裤子，一阵眩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李缜醒来的时候，妈妈站在床头，焦急地望着她。她强忍住眼泪，说：“妈，没有事。”等江水下班回来时，婆婆收拾东西要走了：“你媳妇太娇贵了。你妈就是一个农民，伺候不了她。看看，我这个婆婆当的，连她的脏ู裤子都洗了，可她连个笑模样也没给我。”婆婆走后，江水的脸色很不好看，李缜妈妈把江水叫到เ病房外面：“江水，今天这事不怨李缜。病房的人告诉我，你母亲差ๆ点把孩子丢了，她一着急，就休克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对你母亲说一句埋怨的话。她现在很虚弱，你去安慰安慰她吧。”江水不明白，孩子不是没丢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孩子饿得哇哇哭，不管两人多么着急，李缜就是没有奶水。最后，江水花十块钱买了一包婴儿奶粉，李缜看了说：“这种奶粉是给哺乳期后的孩子喝的。我们的孩子太小，只能ม喝配方奶粉。你去买力多精的第一阶段奶粉吧。”江水又不高兴了：“哪里有这么多毛病？我小时候还吃地瓜呢，不也长了一米八？”李缜说：“江水，求你了，别ี抬杠了，孩子还在哭呢。”“谁抬杠？谁能想到เ你连奶水都没有，就知道指示我。我今天抽空出来，已๐经跑了三趟了。我的腿都跑细了。”临床一个ฐ陪床的年轻小伙子说：“大哥，消消气，刚生了儿，应该高兴啊。要是我媳妇给我生了儿，保证媳妇要什么买什么เ。”另一个ฐ老太太说：“小伙子，别吵了，你媳妇还没吃饭呢！这样下去，怎么有奶呢？”正在这时，李缜的妈妈进来了，一只手提着给孩子买的奶粉，另一只手提着给李缜带的饭。两ä只大虾，一碗排骨汤。“江水，你回家吃饭吧。李缜爸爸在家。”江水来到街上，心中万分懊ิ恼。全家人盼了多年的孩子终于生出来了，而且是男ç孩，本来应该是件高兴事，可是为ฦ什么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先是妈妈生气地走了，自己已经落了个不孝的名了。他也知道不是李缜的错，可到底是谁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