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佳小说网 > 乱世回音:在东周列国里胡乱穿行 > 第十二章 眼泪是这样流出的

第十二章 眼泪是这样流出的

周平王一听,你们还算识相。正准备一锤定音,却听见下面有人低头长叹。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司徒卫武公。这个ฐ人可是自己้登上御座的大功臣,不好轻易得罪,便压下心中的不快问道:“老司徒为何不表态?”卫武公说:“君王如此重用老臣,如果我知而不言,就是对君王不忠;如果和大家唱反调,就会被认为是闹不团结。但现在牵涉到国家安危,我只能得罪朋友而不能ม不忠于君王。洛阳虽然是天下之中,但地势平坦,无险可凭,容易四面受敌。成王虽然建了东都,那也๣只是巡视时的行宫。镐京现在虽然残破不堪,但左有殽函右有陇蜀,披山带河沃野千里,地势险要,是兵家必争之ใ地,千万不可轻易放弃。西戎只是乌合之众罢了,只要陛下振奋精神๰励精图治,定可俘彼戎主ว湔雪前๩耻。若弃镐京而迁洛阳,恐怕大周从此会一蹶不振啊!”

众人听到武公不仅指责了在平王眼里有功无຀过的申公,又对平王本人不敬,眼看着平王面色已变,不禁心惊胆战地替卫武公捏了一把汗。这时,太宰接过话头:“老司徒这是安常之ใ论,非通变之言呀。现在情势危急,一旦戎骑长驱民心瓦解,那么误国之罪谁能任之?”又对武公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听陛下的没错。”众人心里也说:你这个老糊涂呀,怎么尽拣不好听的说?不要脑แ袋了么?

“八王之ใ乱”,本是统治集团内部的王权争夺战,却让人民饱尝了乱离之苦,亡者遍野,嵇绍也把性命赔上了。

所以,连“痴呆不任事”的皇帝都为他的忠烈而感动,也无怪乎ๆ文天祥๷在《正气歌》里说:“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他也正是怀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一腔浩é然正气从容就义的。

爱情是一件华美炫目得谁都想穿的外衣,所以人们总喜欢因了美好的愿望而渴盼它的存在;有时,它就像皇帝的新衣,谁也不愿轻易拆穿这个谎言;甚至有的人会为ฦ尊者讳为圣者讳而精心制造出一场子虚乌有的爱情来。

且不管他们有没有爱情,人们更应该注意的是:褒姒一笑,百姓皆哭;幽王千金买笑,随笑而至的却是西周的崩盘。

这个问题不好说,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说姜后。

周宣王即位之初,英明勤政。可是时间长了,便有些懈า怠起来。不但喜欢赖床,而且懒得上朝听政,常常在姜后房中磨磨叽叽地不愿离去,就如后世唐玄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然而事情却不能到此为止就算了,因为童谣的前๩半句还没有着落。日຅没月升,女主ว干政乱国之语来得蹊跷啊。姜ä后贤德,女祸从何而来?

所谓预言,即先知之ใ言,一是巫师๲方士们鬼上身后胡言乱语式的未卜先知,二是陈胜吴广式的鱼腹出书狐鸣鬼叫,三是行走江湖的拆字先生算卦瞎子的臆测推理。第一类毫无来由á,据说凭借的是某种神秘力量;第二类则纯属假冒伪劣商品,实是为达目的而假托天意的精心编造,本不算预言,只是当时真相藏得很深;第三类是饱学半饱学的专业人士在那ว里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说话乃是谋生手段。就如股市评论家们一般,他们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存折含金量而喋喋不休,却从来不用对别人的金卡银卡变成废卡负责。无论哪一类预言,都不具有多大的可信度。著名的洛查丹ล马斯《诸世纪》预ไ言1999๗年是世界末日,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却怎么还没应验的迹象呢?

示人以弱,必有所谋。即使在后人看来,这也是一次完美的欲擒故纵。毕竟,对手是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火候拿捏得不准那可不行。早了,人家会说你器量小,亲人也不好随便就杀的;迟了,事态便如脱缰的野马不可掌控,陷阱里的埋的,也๣许就是自己้。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ว,不仅看重结果,也๣会看重促成结果的过程。庄公要完成的,是一次天衣无缝的绝杀,既要消灭对手,还要消灭得让旁人无话可说。

可惜,面对胜利,没有几个ฐ人不会飘飘然。所以,庄公在看到段的尸体后,虽然大哭一场并假惺惺地说了句:痴儿何至如此!但想到自己้的计划如此圆满,他还是高兴得昏了一下头,露出一个不小的破绽。

此时的姜氏,其实一点威胁都没有了。可是跟武姜从小就恨他一样,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恨着母亲呢?也๣许就是这从小积累的恨意,让他忍不住冲动起来: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不过,话一出口,看着一干臣子愕然的神色,他就恨不得狠狠赏自己้几个大嘴巴。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เ就这样为自己招一个ฐ“天伦之罪人”的罪名呢?但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更改,悔之无及,只好怏怏地一挥手:散朝。

事情正如庄公所料é,冲动的代价便是牌坊的垮塌。当务之急是尽快亡羊补牢,消เ弥国人的指指点点,重新把“孝”字旗打起来。

好在有颍๓考叔——那天,他以献野味为名,带着几只猫头鹰来见我。“掘地见母”的建议,终于让我放下了心头的那块大石。(可恶,他竟然把我喻为不孝之ใ鸟!将功抵过,寡人倒也๣不计较他的不敬。)为了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เ灭那些议论,聪明的他还为ฦ我设计出“迎母大典”的实施方แ案。如今,方案已进入黄金时段,该轮到自己้上台了。关键时刻,可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庄公一边想着,一边远远地对太阳底下纳闷的人群送出成熟的微笑。背后的御膳房门口,是送他出来的席御厨尤知味。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直奔牛脾山下,那里早有上万的国民在等着看热闹。关于地室中母子见面的情景,因为庄公谢绝旁้人入内而无法再现,只能据庄公所说的“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来推测。上到เ地面后,姜氏倒是对大家抒了一下感慨:“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

第二天早晨,颍考叔瞟着《大郑日຅报》上《庄公掘地见母》的头条和《天下至孝:向庄公致敬》的社论,现基本情节跟自己所见的差ๆ不多,文字也很有催泪弹的效果。不知道余乐和高笑是否注意到เ所有人哭得一塌糊涂之外的两个ฐ细节:其一,地室出口处,庄公一手牵着母亲,一手在两只眼睛上左ุ右抹动了几下,眼泪便哗地涌了出来,从头到尾再也没有停过;其二,也许刚ธ上地面光线太刺眼,姜氏在对着高笑和余乐说“其乐也泄泄”的时候,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考叔闭上眼睛,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看到第三个细节:昨天下车前,庄公从身上摸出一个ฐ小瓶子,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在双手上。当时,考叔好像闻到了一股辣味。如果提供道具的尤知味不是很聪明的话,也许就只有庄公和自己明白,眼泪原来是这样流出的。

后记:颍考叔没有想到,或许正由á于他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后人多凭着“庄公亲扶武姜登辇,自己้执辔随侍”这句话和想当然的美好愿望,把左丘明的“遂为母子如初”解释为“母子关系像从前๩一样和睦”,却不知这“和睦”二字是与“如初ม”相左ุ的。

再从后来没有严å肃处理祝聃射桓王这件事看,庄公当时并未真正跟上舆论导向而为自己打造出政治优势来。虽然也曾独秉周政,但时不时地露出狐狸尾巴,注定庄公进不了“春秋五霸”的候选名单,永远成不了诸侯中的伟大领袖。

这样,“掘地见母”便成为郑庄公一生中最能让人记住的亮点。

是年,郑庄公荣登年度“感动世界人物”榜;余乐获联合国年度最佳新า闻奖;高笑获评论家协会“最佳评论人”称号;颍考叔呢,也“官赐大夫,与公孙阏同掌兵权”。而事件的另一主人公姜ä氏,大概只能在后宫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