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帽子与面子

当然,对于现实中难以战胜的东西,文人们也๣可以通过艺术手段来实现。蒲老先生的故事里就有这么两ä个人们熟知的既能杀猪又能杀狼的角儿。不过这冷兵器时代的搏斗故事,在我看来,有些意淫的成份。狼是群居的,落单的很少见;即使有,不动动心思玩玩阴谋诡计也๣很难达到老先生所说的效果。“狼亦黠矣”,却“顷刻两毙”,可见要战胜狼,人得更“黠”才行。当然,于“黠”之道,狼永远也不是人的对手。

外族的东西再好也得反对,自家的东西再差ๆ也要珍惜;外族๣的皇帝再有德也要造反,华夏的君主再昏庸也是宝贝;同室操戈ຖ兄弟阋墙那ว只是家丑,不妨慢慢道理,外族(姓)入主那可是牵动根基的大事,千万容忍不得。正是如此的夷夏之ใ辩,让入主ว中国的外族“豺狼”们大伤脑แ筋。最后,他们只好自觉不自觉地接受汉族的传统文化,雍正只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夷人。乾ດ隆呢,倒不这样说,反而把提起“胡”“虏”之类字眼的人都拉来砍头。但这正说明他内心深处是自认为ฦ胡人的,而且也并不以胡人为荣;相反,隐秘处倒是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中ณ国人非常讲究“面子”,最怕人家揭短。阿Qກ先生先是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讳“光”讳“亮”,连“灯”“烛”也๣都讳了;赵老太爷呢,是一定要严å正声明“你哪里配姓赵”的;到了朱元璋那儿,谁敢提或“贼”或“僧”的字(音),那ว就要拉出去砍了。外族入主者学会了这一套,为ฦ了“面子”,用口也好,用笔也好,用刀子也好,反正一定得想办法把所有自认为有损形象的“里子”遮盖起来。只是学来学去,“里子”没遮住,狼倒学成了羊,最终让船坚炮利的洋狼们欺负了那么เ久。

这回轮到เ幽王急了,要知道,自己和虢石父一唱一和地废了申后和太子,就是因为褒美人“一笑有百二十种媚”呀。于是召乐工宫人鸣钟击鼓,品竹弹丝歌舞进觞,连手裂彩缯的法子都试过了,可就是不见美人开颜๨。虢石父看幽王整天眉头不展茶饭不思,怕他愁坏了身体,连忙献上“烽火戏诸侯”的绝计,终于让褒ຐ姒“抚掌大笑”起来。于是皆大欢喜,董事长跟夫人高兴了,总经理的荷包也๣进帐“千金”。

公司有难,席执行官只得勉强应董事长之命率兵出战。可惜他这个ceo从来只是一门心思让董事长高兴,武艺生疏ຕ,斗不上十合即被戎将一刀斩于车下。

当然,在男权社会,此类现象的主人公为男便是神,若不不幸为女,便只能做妖了。所以先人造字时,便为“妖”字配了个ฐ“女”旁,让“妖”与女子密不可分,从此只闻“妖女”而没有听谁叫过“妖男”。

别看道学先生们骂得厉害,其实骨子里,他们也都喜欢狐狸精的。穿得露一点,神态媚一点,说话嗲一点,那也是男人们促成的。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种状态也没改变。所以才有那ว么多的人造美女出现。强者永远都是善于促销自己้的人,褒姒没有其他美人的王族๣背景,要在宫廷里站稳脚๐跟,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可凭恃呢?

我很负责任地说,残酷和悲哀从来就不缺少。当然,相反的故事也不是没有。

那么เ历史事实呢?不是还有“刎颈之交”这个成语吗?

而且,对于奋斗的失败者,我们也应致以一份崇高的敬意。

鲁惠公当然不会买平王的帐,递个信儿那ว是尊重,你既然给脸不要脸,那ว可怪不得我。何况礼乐本是我祖上所制作,现在让鲁国子孙用一用有什么不对?你平王既然不能禁止秦文公郊天,又怎能禁止我鲁国郊禘呢?于是不再向中央打请示报告,自个ฐ儿行起郊禘之礼ึ来,规格也与天子无二。平王闻报,知道人家把自己的话屁都不当一个,只能长叹一声,到后宫借酒消愁去了。

到了桓王在位,又有楚国熊通挟败随之勇,乘桓王兵败于郑๳,强令随侯以汉东诸侯之意颂楚功绩,请王室恢复楚的王号。当然,就像鲁惠公遭到เ平王拒绝一样,桓王怎么可能ม签字同意呢?毕竟自己้还是“天下共主”,光天化日之下岂容尔等南夷胡乱欺负?熊通闻之大怒:我楚国地广人多,使蛮夷无຀不臣服于周,你却连个ฐ王号的帽子都舍不得;郑๳国人用箭射伤了你,你却灰溜溜地不敢再去讨伐。如此赏罚不明,凭什么称王?我现在只不过恢复楚国本来就有的王号,哪里还用得着你批准?于是自立为楚武王,桓王虽然愤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自个儿怄气去。

其实,既然不敢征讨逆行,又何必如此跟自己้过不去呢?

周室的黄金时代早已๐一去不复返。从周平王到周赧王的几百年,天子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平王东迁只能让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舒畅点,于国事实无裨益。他的后继者们也承袭了这种苟且偷生的作风,畏畏尾地无຀所作为。此时的王室,就如后世之联合国,只是一个虚架子。而面子是靠实力和尊严挣来的,如果硬是拿不出“不战斗毋宁死”的勇气而仅仅只想“苟全性命于乱世”,所谓的“天子”倒不如趁诸侯们还有一点正版意识,知道向东周提交采购正宗王冠的请示报告时做个顺ิ手人情,既满足他们的帽子情结,又不失了自己้的面子。连岐丰之地都能送,多送几顶帽子出去又有何不可呢。何况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诸侯得了帽子,也๣就不好立马跟天子翻脸吧。至少也得上表称臣谢恩给足面子,同时免不了赠送点土特产什么的好东西。否则,碰上秦文公这样斩而不奏的家伙还好,自己睁只眼闭只眼的不会太难堪;但如果碰上鲁惠公楚武王这样势大气粗胆大包天的角儿,你敢不给他帽子,他就绝不给你面子,甚至像郑庄公一样,不仅会逮个机会抢了你的庄稼,就是射你周桓王一箭,你能怎么着!

既然不能怎么着,那就等赢政再也๣找不到对手的时候,让九๡鼎宝器由á姓周改为姓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