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纪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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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庐县城,大约有三里路长,三千多烟灶,一二万居民,地在富春江西北岸,从前๩是皖浙交通的要道,现在杭江铁路一开,似乎ๆ没有一二十年前๩的繁华热闹了。尤其要使旅客感到萧条的,却是桐君山脚๐下的那一队花船的失去了踪影。说起桐君山,却是桐庐县的一个接近城市๦的灵山胜地,山虽不高,但因有仙,自然是灵了。以形势来论,这桐君山,也的确是可以产生出许多口音生硬,别具风韵的桐严å嫂来的生龙活脉。地处在桐溪东岸,正当桐溪和富春江合流之所,依依一水,西岸便瞰视着桐庐县市的人家烟树。南面对江,便是十里长洲;唐诗人方干的故居,就在这十里桐洲九里花的花圈深处。向西越过桐庐县城,更遥遥对着一排高低不定的青峦,这就是富春山的山子山孙了。东北面山下,是一片桑麻沃地,有一条长蛇似的官道,隐而复现,出没盘曲在桃花杨柳洋槐榆树的中ณ间,绕过一支小岭,便是富阳县的境界ศ,大约去程明道的墓地程坟,总也๣不过一二十里地的间隔。我的去拜谒桐君,瞻仰道观,就在那一天到桐庐的晚上,是谈云微月,正在作雨的时候。

汽车走过的临平镇,是以释道潜的一首&quot;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quot;๙的绝句出名;而超山北面的塘栖镇,又以南宋的隐士,明末清初的田园别ี墅出名;介与塘栖与超山之间的丁山湖.更以水光山色,鱼虾果木出名;也无怪乎从前๩的文人骚客,都要向杭州的东面跑,而超山皋亭山的名字每散见于诸名士的歌咏里了。

北平的人事品物,原是无一不可爱的,就是大家觉得最要不得的北平的天候,和地理联合上一起,在我也๣觉得是中ณ国各大都会中所寻不出几处来的好地。为叙述的便利起见,想分成四季来约略地说说。

“好极!好极!我也正在打算出去走走,就同你一道上溪口去吃茶去罢,沿钱塘江到เ溪口去的一路的风景,实在是不错!”

胡公名则ท,字子正,永康人,宋兵部ຖ侍郎,尝奏免衢婺二州民丁钱,所以百姓感德,立庙祀เ之。胡公少时曾在方岩读过书,故而庙在方岩者为老牌真货。且时显,最著的,有下列数则ท:

宋徽宗时,寇略永康,乡๥民避寇于方岩,岩有千人坑,大藤悬挂,寇至缘藤而上,忽见赤蛇啮藤断ษ,寇都坠死。

盗起清溪,盘踞方岩,首魁夜梦神饮马于岩之池,平明池涸ຈ,其徒惊溃。

洪阳事起,近乡近村多遭劫,独方แ岩得无恙。

民国三年,嵊县民乡,慕胡公之ใ灵异,造庙祀之,乘昏夜来方岩盗胡公头去,欲以之造像,公梦示知事及近乡๥农民,嘱捉盗神像者,盗尽就逮。是年冬间嵊县一乡๥大火,凡预闻盗公头者皆烧失。翌年八月该乡๥民又有二人来进香,各毙于路上。

类似这样的奇迹灵异,还数不胜数,所以一年四季,方岩香火不觉,而尤以春秋为盛,朝山进香者,络绎于四方数百里的途上。金华人之远旅他乡者,各就其地建胡公庙以祀之,虽然说是迷信,但感化威力的广大,实在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这是就方岩的盛名所以能ม远播各地的一近因而说的话,至于我们的不远万里,必欲至方岩一看的原因,却在它的山水的幽静灵秀,完全与别种山峰不同的地方。

方岩附近的山,都是绝壁陡起,高二三百丈,面积周围三五里至六七里不等。而峰顶与峰脚๐,面积无຀大差异,形状或方或圆,绝似硕大的撑天圆柱。峰岩顶上,又都是平地,林木丛丛,蔟生如发。峰的腰际,只是一层一层的沙石岩壁,可望而不可登。间有瀑布奔流,奇树突现,自朝至暮,因日光风雨之移易,形状景象,也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山之伟观,到次大约是可以说得已๐臻极顶了吧?

从前看中国画里的奇岩绝壁,皴法皱叠,苍劲雄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现在到了方แ岩,向各山略一举ะ目,才知道南宗北派的画山点石,都还有未到เ之处。在学校里初ม学英文的时候,读到เ那一位美国清教作家何桑的大石面一篇短篇,颇生异想,身到เ方岩,方แ知年幼时少见多怪,像那篇里所写的大石面,在这附近真不知有多多少少。我不曾到เ过埃及,不知沙漠中的sphinx比起这些岩石来,又该是谁兄谁弟。尤其是天造地设,清幽岑寂到เ令人毛发悚然的一区境界是方แ岩北面相去约二三里地的寿山下五峰书๰院所在的地方。

北面数峰,远近环拱,至西面而南偏,绝壁千丈,成了一条上突下缩的倒覆危墙。危墙脚๐下,离地约二三丈的地方,墙角忽而不见,形成大洞,似巨怪之ใ张口,口腔上下,都是石壁,五峰书๰院,丽泽池,学易斋,就建筑在这巨เ口的上下腭之间,不施ๅ椽瓦,面风雨莫及,冬暖夏凉,而红尘不到。更奇峭者,就是这绝壁的忽而向东南的一折,递进而突起了巨เ厚,瀑布,桃花,覆釜,鸡鸣的五个ฐ奇峰,峰峰都高大似方岩,而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立在五峰书院的楼ä上,只听得见四周飞瀑的清音,仰视天小,鸟飞不渡,对视五峰,青紫ใ无຀言,向东展望,略๓见白云远树,浮漾在楔形阔处的空中ณ。一种幽静,清新า,伟大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袭向人来;朱晦翁,吕东菜,陈龙川诸道学先生的必择此地来讲学,以及一般宋儒的每喜利ำ用山洞或风景幽丽的地方作讲堂,推其本意,大约总也在想借了自然的威แ力来压制ๆ人欲的缘故;不看金华的山水,这种宋儒的苦心是猜不出来的。

初到เ方岩的一天,就在微雨里游尽了这五峰书院的周围,与胡公庙的全部。庙在岩顶,规模颇大,前前后后,也有两ä条街,许多房头,在蒙胡公的福荫;一人成佛,鸡犬都仙,原是中国的旧ງ例。胡公神像,是一位赤面长须的柔和长者,前殿后殿,各有一尊,相貌装饰,两都一样,大约一尊是预ไ备着于出会时用的。我们去的那日,大约刚逢着了废历的十月出一,庙中前๩殿戏台上在演社戏敬神。台前簇拥着许多老幼男ç女,各流着些被感动了的随喜之泪,而戏中ณ的情节说辞,我们竟一点也๣不懂ฦ;问问立在我们身旁的一位像本地出生,能说普通话的中老绅士,方แ知戏班是本地班,所演的为ฦ《杀狗劝妻》一类的孝义杂剧ຕ。

从胡公庙下山,回到了宿处的程**โ店中,则ท客堂上早ຉ已经点起了两大枝红烛,摆上了许多大肉大鸡的酒菜,在候我们吃晚饭了;菜蔬丰ถ盛到了极点,但无鱼少海ร味,所以味也๣不甚适口。

第二天破晓起来,仍坐原轿绕灵岩的福善寺回永康,路上的风景。也很清异。

第一,灵岩也系同方岩一样的一枝突起的奇峰,峰的半空,有一穿心大洞,长约二三十丈,广可五六丈左右,所谓福善寺者,就系建筑在这大山洞里的。我们由东首上山进洞的后面,通过一条从洞里隔出来的长巷,出南面洞口而至寺内,居然也有天王殿,韦驮殿,观音堂等设置,山洞的大,也可想见了。南面四山环抱,红叶青枝,照耀得可爱之ใ至;因为天晴了,所以空气澄鲜,一道下山去的曲折石级,自上面了望下去,更觉得幽深到เ不能ม见底。

下灵岩后,向西北的绕道回去,一路上尽是些低昂的山岭与旋绕的清溪,经过园内有两ä株数百年古柏的周氏祠庙,将至俗名耳朵岭的五木岭口的中间,一段溪光山影,景色真像是在画里;西南处州各地的远山,呼之ใ欲来,回头四望,清入肺腑。

过五木岭,就是一大平原,北山隐隐,已经看得见横空的一线,十五里到เ永康,坐公共汽车回金华,还是午后三四点钟็的光景。

——《浙东景物记》1้9๗33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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