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菲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吗？至少从目前看来，我还未看出十分明显的迹象——虽然她极其深刻๑地影响了我这十年的生活。
我总是想起那一夜，总是回味起那一夜。不过我觉得那一夜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那一夜是那么突然，那ว么偶然——出我的想象——不单指事情本身，还包括其中的对象。当我想到马菲时，我左思右想，认为那一夜很可能ม只是马菲一时的冲动而已——我觉得马菲很可能ม正为此深感后悔。
“是吗？资本家的工厂里也搞这个？与民同乐่？”我问。
我正这么想时，睡在对面床上的小李突然转过身来说道：
爱情，充满激情的、美好的爱情，在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心中必定是占有极大比重的吧？
我决定抛开一切去南方。我决意要到那ว个陌生的城市去开创自己้美好的未来。正如当时的许多学生一样，对南方แ那座新兴的城市，我怀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憧憬——那ว是开基立业的乐土，是灯红酒绿的象征，似乎ๆ蕴含有一切我们称之为“现代感”的东西。
按照王小波的说法，小说应该写得有趣，很抱歉我没能ม做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应该把这篇小说归为哪一类。归为ฦ情感类吧？文中也只是抒情性的语句比较多一些而已；归为都市类吧？似乎ๆ也不太合适。也许这篇小说不太像小说，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故事情节，而且人物身后的背景已经虚化了。
或许真的就这么简单！也许，我这么费力地去找理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ะ：这类事情在现在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现在的人们似乎都乐于抛掉包裹于其上的那层道德的外衣，让其还原为其原始的赤裸——难道我们所能ม体会到เ的大多数激情不都是源自于人性深处最原始的那ว种欲望吗？
当时的马菲已๐经抛掉了这层道德的外衣吗？——恐怕是的。但是我无法判ศ定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十年来，社ุ会观念已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我也早ຉ就没有清晰而确定的道德观了：大多数时候，我们是依据法律法规、他人评论以及现实环境或各种诱惑而行事的，并不是依据我们心中的道德。
也许抛掉这层道德的外衣反而更好，会让我们少些内心冲突，让我们更轻松、更写意，因而更快乐——不过这种想法是经不起深究的，就在此刻，当我岔开对马菲的回忆去深究这种想法时……
我觉得我在钻牛角尖了——我最好还是回来吧！
*โ***
马菲的家位于市中心，是一幢商住楼。百货店、娱乐城在这幢大楼内样样俱全。当初罗士乾为马菲买下这套房子时，也许征求过马菲的意见，因为马菲非常喜欢看市中心那ว万家灯火的夜景——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但愿我能ม够形容当我看到马菲居室的富丽堂皇时所感到的那种深深的失落！没有任何时候能ม让我在那一刻๑深深地感到自己的贫穷！当我第一次迈进螺丝钳为马菲买的房子时，我费了很大劲才勉强控制住没让这种失落感流露出来。
进门时，我觉得马菲似乎在很小心地观察我。她在观察什么เ呢？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她。即便是此刻๑，当我仔细回忆她，竭力想确定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时，许多纷乱的回忆反而使她在我的脑แ海中变得模糊了。
也许她当时是有所期待的。但是我不知道她所期待的究意是什么！我当时唯一能表现出来的就是羡慕。表现得淡然处之反而会让马菲觉得我做作。更何况在当时，就算我想表现得淡然处之也不太容易。马菲在那ว一瞬间似乎是松了口气，脸上有种释然的表情，但是似乎也有点失望。
——真有某种失望吗？我不能确定。若真有某种失望，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居室，有着那样许多丰富的色彩变化。无论在白昼，还是在晚间，开不同的灯便会呈现出不同的变化：明亮有明亮的柔媚，幽暗有幽暗的韵致。我也从未见过那样的客厅，居然有一扇落地长窗把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
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极为精致，甚至连水龙头也是从德国进口的，而且居然是全铜的。
“你知道吗？一个水龙头就要一百美元呢！”马菲向我介绍道。“当时买这套房子的时候要七十多万，现在……大概ฐ九十万吧！”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辛劳一生仍住在一间蜗居里，可能ม从未见过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居室！我也想到我自己，面对前路禁不住觉得沮丧万分——不过当时我并未流露。
就在此刻，当我回想起当时的我时，我觉得自己้在第一次迈进马菲的居室时，似乎还曾有过其他的一些感觉——我难以确定我是否真的有过——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中是否涌起过一种莫名的没有任何目的的报复感呢？我是否曾幻想过把马菲当作平衡我当时失落感的一种手段呢？
十年了，要极为真切地确定我当时的每一缕思绪，无疑是极为困难的。我只能以现时此刻的我去揣度当时的我。二十岁的我真的有那么เ卑俗吗？——要正视人性中的这种卑俗是极为困难的。或许在当时，我的潜意识中确实是有着这些极为ฦ卑俗的想法的，但是极为轻微，是我当时无法明确地意识到的，以至于使我此刻难以确定。又或者……
我不想再纠缠于这类问题了。一种纯洁的道德观，或许，是一种该死的道德观。